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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粘稠的小故事有哪些

2022-11-05 10:45 作者:风雪雨沙 围观:

血浴缸(民间故事),下面一起来看看本站小编风雪雨沙给大家精心整理的答案,希望对您有帮助

血液粘稠的小故事有哪些1

凌晨两点的夜空,缀着稀疏数点寒星,仿佛原野中狼的眼睛,幽冷,孤绝。

夜空下行走的范武,满嘴酒气,脚步踉跄。

锦绣华园,G市有名的豪宅之一。2栋612,范武的家。

眯着迷离的眼睛,范武费了老大的劲,将手握住门把手上。

冰冷,自精致雕琢的不锈钢门上传出。范武骤然感觉全身的血温下降了一度,不由打了一个哆嗦,酒醒了一半。

门被缓缓地推开。寒气更盛,一点不似家的温度,更像个荒野中四面透风的孤宅。黑暗沉沉地凝聚于屋中,藏着无数的阴郁秘密。

范武按了下开关。没有反应。黑暗将所有可能散发热量的东西全都吞噬。

“该死的婆娘,在搞什么鬼呢!”范武低低骂了一声,“砰”地甩上门,凭着印象,摸索着朝卫生间走去。

走了几步,范武的酒意渐渐地被一种恐惧感所攥住,揉化成冷汗:空气中漂浮着一股血腥气,脚下的地毯,黏腻拖滞,像是覆盖着粘稠的鲜血。

“容迎!”范武叫着妻子的名字。

屋子如空坟般,廖长地沉寂。

范武的心像秋风中的落叶一样飘坠下去,抖动着枯涩,“小琳!”

从前一听到他的叫唤,便像一只蝴蝶般飞出,投入他怀抱的女儿,现在却悄无声息。

空气一点一点地凝固起来,压迫着范武的心,让他艰于呼吸。恐惧则如水银泄地般,毫无阻挡地钻入他的每一个毛孔,将寒毛根根拔起。

客厅的尽头。一个转弯,便是卫生间。

一个细微的呼吸声传入神经绷紧的范武耳中。

“谁?”范武紧张地喝问道。

对方没有反应。

“容迎吗?”

依然没有反应。

“小琳,是不是你?”

仍是死一样的沉寂。

范武从衣兜中掏出手机,按下开机键。微弱的光芒撕开黑幕的一角,一米之内的物件幽幽地自黑暗的背景中浮现了出来,像极影片中鬼魂的现身。

一张苍白、呆滞的脸跃入范武的瞳孔,将其冲撞得分处飞散,连同魂魄——如果说平常里小琳是一个活泼爱动的可爱小女孩,那么眼前的她,却像一具冰冷、毫无生气的僵尸。木然的脸庞不带一丝灵动;白多黑少的眼珠子直直的,不会转动丝毫,像两粒没有生命迹象的玻璃珠;扁扁的小嘴上,抿着无声的冷漠。

“小琳,你怎么了呢?”范武慌乱地拉过小琳,想从她的脸上捕获到一丝线索,却震惊地发现,她的瞳孔仿佛一个黑洞,将他投入进去的所有目光全都吞噬。渐渐地,他的眼神变得如她一样,直勾勾起来。

手机进入自动关机状态,屋中仅余的微弱光芒攸然消逝,也将小琳的身影,连同瞳孔重新带入黑暗之中。范武身躯一震,从迷离的状态中拔了出来。

“小琳,快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范武用力地摇晃着小琳的身体,却惊异地发现,小琳的身体就像窗外冰封住了的石柱,寒冷而又僵硬,随着他的摇晃而发出“咯咯”的声音,那是骨头与冻住了的血肉相互碰撞所发出的声音。

范武骇然地重新打开手机,借着荧荧弱光,极尽目力,顺着小琳目光的方向望去:卫生间里,浴缸的水龙头开着,不断有水自浴缸里溢出,如蛇一样地滑过地板,漫进客厅的地毯,将整个房间变成一片沼国。

范武下意识地快步迈进卫生间,走到浴缸前,伸手去拧水龙头。就在他一低头的刹那,眼中掠过一片的黑色。

“这个臭婆娘,洗的什么澡啊,不关水龙头,还把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扔进浴缸里。”他烦躁地想着,伸手将浮在浴缸里黑色的物体捞了起来。

黑色的物体是一团杂乱如麻的头发。头发下,是妻子容迎那张布满惊骇与痛苦的脸。有白色的泡沫自张大着的嘴巴中流了出来,倒在范武的脚上。

撕声裂肺的一声惨叫之后,范武像一堆被水浸到的泥巴一样,瘫倒在地上。手机自手中滑落,最后闪现的光芒照见到,地面瓷砖和浴缸上黏着的斑斑血迹。

范武的生活彻底被改变了。

先是警察无休止地盘查追问,媒体记者兴奋地捕风捉影。范武的私生活全都曝光:身为A市有名的富豪之一,他养情人——案发的前三天,他与情人林珑在金屋别墅中共度良宵,风月无边;他贿赂政府官员——案发的当天晚上,他与某政府高官在夜总会饮酒笙歌,权钱交易。所有的一切曝光,只为证实一件事:妻子容迎的死与他无关,他有案发时间不在现场的人证、物证。

澄清了自己的无辜后,他继续面对亲人的唾骂与指责:如果不是他的花心搞外遇,容迎怎会心念成灰,割腕自杀?如果不是他的夜不归宿,容迎怎会躺在浴缸无人知,血尽而亡?dash;—谁也不懂她为何选择如此痛苦的方式,只能理解成她离开范武、离开人世的决心之坚定。死亡现场,浴室的门大开着,而从浴缸的水浸漫进客厅,将电线引得短路,造成电灯熄灭,空调暖气关闭,是十一点半左右的事。再对照起范武凌晨两点回家的时间,可以推定到,身穿一件单薄睡衣的小琳在浴室门口至少站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她即便没有见到最血腥、残忍的那一幕,却也近距离、长时间体会到死亡的冰冷锋芒。

残酷的现实的打击,将一个天真烂漫、活泼爱动的小天使,变成了一个木头般的聋哑人:她整天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三缄其口,食不辨味,形容枯槁,目光呆滞。看着女儿的巨大蜕变,范武心如火焚,一片焦黑。他抱着她去A市做权威的医院做过全身检查,又找过全市收费最高的心理医生寻求心理治疗,却都无望而归。唯一收获的劝告是:小琳所承受的刺激太过强烈,难于短期内恢复,唯有搬离现场,换个平和的地方静养,耐心教导,也许可以平复心灵的创伤,恢复生机。

范武无奈之下,带着小琳住进了情人林珑的别墅。因为别墅区远离都市的尘嚣,四周青山绿水环绕,景色宜人,是疗养的一个好地方,同时他也希望借助林珑的温柔之情,给予小琳新的母爱体验,让她早日摆脱梦魇过去。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妻子容迎之死,亦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片永久的阴影。他永远都忘不了容迎那像片黑色水藻般漂浮在水面上的头发,以及缠绕头发下埋藏的那张痛苦、狰狞面容。他开始变得害怕一个人呆在空屋里,总想象着,在屋子的角落里,藏着某一双眼睛,泛着血丝,布满仇恨,在冷冷地盯视着他,仿佛一把尖刀,欲将他的肉一块一块地剜出,直抵他的心房——负心一片;他恐惧去浴室,强迫似地幻想着,就在他推开浴室门的刹那,有一大丛湿漉漉的长发自门顶上方垂落下来,长发的中间,是一双鱼肚白般的眼睛,直勾勾地与他的目光对视;他一碰到浴缸全身就颤抖,仿佛一不留神,浴缸中就会伸出一只手,骨节苍白,皮肉浮肿,腕间的鲜血犹在滴落,一把将他扯进浴缸中,淹溺在混杂着尸水、死亡腐臭味的那滩死水中。

对于情人林珑来说,范武的神经过敏远不及小琳的鬼气更具有颤栗感。范武最多就是要求她在家里寸步不离,或者偶尔半夜梦魇惊醒后,紧搂住她,将满身的冷汗蹭在她的身上。小琳却像一个幽灵般地在屋里飘荡,悄无声息,毫无生气。林珑总在冷不丁地一回头,猛然撞见她,以及自她身上冒出的冰冷气息,然后心就要猛烈地收缩起来,像是被浸在灌满冰水的浴缸里,全身鸡皮疙瘩。

更另她惊恐不堪的是,她时常在半夜里,被一种莫名的寒意冻醒,睁开眼一看,却见小琳幽幽地站在门口,发散的瞳孔紧紧地将她的身躯摄在其中,就像丛林中,粘稠的松脂将毫不知觉的昆虫骤然包裹住,在无涯的时光中凝成琥珀一样。无边的窒息与绝望感,在空气中一波一波地传动着,将林珑的心揪扯得四分五裂,惟有郁结于嗓眼间的呼号,不受限制地连绵迸裂出,撕碎夜的宁静。

睡在她身边的范武的反应是一激灵,一颤抖,一骨碌地翻身爬起。待他迷乱的目光与小琳的目光对接上,胸口就似一把冰刃插入其中,彻骨冰冷。小琳的眼神中,分明藏有妻子容迎的灵魂:木然的容颜下,浮动着啮骨的仇恨;空无的瞳眸中,隐匿着死亡的残忍。他想冲上去,将小琳搂在怀里,安慰她不要害怕;或者是朝她兜头一巴掌,将容迎的鬼魂从她幼小的躯体里驱赶出去,但却一动不动,因为笼罩在小琳目光的刹那间里,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死人,一具没有知觉的躯壳。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琳缓缓地转身,单薄的睡衣裹着单薄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消逝在视线的死角中,余下地上淡淡的水痕。

清醒后的林珑哀哀哭泣,泪流满面,央求着范武将小琳送去乡下爷爷奶奶处。但范武却如泥塑般,纹丝不动,只有眼光中的阴沉,越聚越深。

林珑见无法打动范武的“慈父”心,只能将所有的哀怨埋葬进了心底,然后将卧室的门换了把锁,睡觉前将其反锁。但仿佛卧室里藏匿有一只看不见的鬼,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然地将房门打开,迎候小琳的驾临,再用寒气将林珑和范武的梦局搅成了一通噩梦。

夜半的离奇开门比小琳的噬人眼神更令林珑感到刺骨的寒冷。她开始变得神经兮兮,草木皆兵,与范武一般,总怀疑在屋里的某个角落中,藏着一个人,看不见的人,朝她呲牙,冲她吹气,甚至在她睡觉的时候,自床底的浮尘间缓缓地爬出,一边冷笑,一边抓挠着她的脚,而到了夜阑人静时,再带着邪恶的笑容,扳开林珑反锁的门,将小琳浸着水气的冰冷气息迎入屋中。dash;—只有范武为她提供的丰厚的物质享受才能够给她的身心带去一丝温暖。

范武的脸阴沉得就像是被浴缸里的尸水浸泡过似的。他终于自小琳的目光魔咒中挣脱了开来,走下床,哑着嗓子对小琳说:“回去睡觉。”再将门用脚踢着合拢上,将林珑一把抱起,放回床上,粗暴地扯开她的衣服,进入她的身体,临了,以身体一个哆嗦的姿态结束他的激烈厮杀——在他拔离林珑身体的刹那,他的手指触摸到妻子容迎冰冷发白的身体。他知道,他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都是无望的,那些伪装的情欲,勉强表现出的男性雄风,根本抵不过容迎轻轻地叹一口气,死人的叹息。

第二天,范武去电子市场购买了一套红外线监控系统,安装在卧室中。dash;—监控录像显示,约莫凌晨三点的时候,睡在床上的林珑像得到了什么召唤似的,从床上撑起身来,目光空洞,姿势僵硬地走到房门口,将她设下的重重门锁全都卸下,打开了门,门外,小琳单薄的身影正缓缓趋近。林珑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转身,倒头睡下。

“我为什么会这样子做呢?”林珑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范武面无表情地说:“你在梦游。”

“梦游?!”林珑尖声叫了起来,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将人的耳膜刺破,“你以前什么时候见过我梦游?”她倒退了两步,像看着魔鬼一样地看着范武,“都是你!是你把那些肮脏的东西带回了家,缠着我!”

范武眼中的深沉又加厚了一尺。

他受催眠般地伸出手去,拧开浴缸之上镀金的水龙头。尘封已久的水管里传出“噗噗”的空洞回声,接着是冒出一股掺杂着铁锈的污浊水柱,像极血液自血管里汩汩涌出的场景。水质终于渐渐清澈了起来,蔓延过浴缸的缸底,那些铁锈在水沫之中浮泛,在范武的眼珠中涂抹上一道又一道的血丝。

范武扩大的瞳孔中,映出两朵黑色的水莲花,在水面晃啊晃。黑色的下面,藏着看不见的容颜。但范武知道,她们分别是容迎和林珑。她们在水中相互咒骂,抡起仇恨,将水花砸得四溅,落到人的皮肤上,是火油般的烫,是刺骨的冰冷。

范武全身的毛孔在收缩中,眼前的景物却在放大,尤其是浴缸中的水,不断漫溢开,淹没他的脚面,浸到他的足胫,再到他的腰部。

范武的呼吸变得艰难与粗重了起来。他感觉身体漂浮了起来,被卷进了浴缸。那两朵盛放的黑莲花将他的四肢密密缠绕住,拉着他,顺着排水孔处所形成的漩涡一路下沉。范武闻到莲花掩埋在淤泥之中腐烂茎部的恶臭。那些强烈的气味像章鱼的触须一般,钻入他的肺中,身体里,将每一寸空间填满,包括肝、肾、心,最后是大脑。dash;—他就这样被溺毙了,淹死在不到半米高的浴缸之中。

警察自浴缸的排水口找到了一大团的长头发,正是这些头发,将排水口死死堵住,让浴缸中的水无法排出,只能四散蔓延。谁也不知道这些头发是从哪里来的,因为警察们都清楚地记得,上次调查容迎的死因时,曾将浴缸中的所有毛发等可疑之物提取走,带去化验,但也没有人想去深入调查这些头发的来龙去脉,只匆匆地作了个自杀的定论。

另外,警察在浴室门口的地板上提取到了一个脚印,细小的脚印,小琳的脚印。不过小琳却消失了。那一个眼睛之中笼罩着氤氲水汽和死亡阴影的六岁小女孩,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许,她正躲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静静地欣赏着一朵黑色水莲花的绽放。

林珑决定离开这个家。虽然她留恋范武带给她的锦衣玉食华贵生活,但她毕竟还年轻,没有必要为一时的物质享受而将自己的精神禁锢在地狱的边缘里。

黄昏的时候,林珑舒适地躺在宽大的细瓷浴缸中,享受着片刻的自在惬意。她已经把属于她的值钱物件都收拾好了,只待洗去身上的汗水污渍后,就远远地离开这个家,鬼气森森的阴宅。

想到未来的自由、阳光生活,林珑不禁轻轻地哼起了歌。突然间,一阵轻微的开门声像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脖颈,将她所有的愉快心情全都扑灭。

dash;—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变成了容迎,那个将悲愤和屈辱化作手间的猛烈一割的女子,而小琳,正是那惨烈一幕的记录者。而今,她正缓缓地将这一幕在自己的瞳孔中重新播放,只是谁会是观众?林珑,亦仍是小琳?

林珑呼吸急促了起来。她拼命地让自己在内心深处摆脱自己与容迎同体,感同身受容迎当日里的痛楚的命运归属。她声嘶力竭地朝小琳喊道:“你出去,出去呀……”同时不顾身上没有半缕遮羞,挣扎着想自浴缸中起来。

浸满了沐浴泡沫的浴缸,如同青苔一般滑腻。急乱之下,林珑脚底一滑,整个人倒了下去,手臂狠狠地撞上了浴缸的外壁,手腕间未曾褪下的翡翠玉镯一声脆响,裂成碎片。林珑的身体沿着浴缸继续下滑,破裂的玉镯边缘穿透她的血管。干净的鲜血如同春天的种子听到春雨的召唤似的,迫不及待地自林珑吹弹即破的皮肤下喷薄而出,跃落在白色的沐浴泡沫中,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dash;—他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变故,会让一个年仅6岁的小孩,对死亡变得如此漠然,仿佛他人的痛苦挣扎,只是电视节目中的一个好玩片段,于是可以安静地,任其慢慢演绎完,临了,绽放出个笑容。

范武在医院里整整躺了一个月,拒绝任何人的探视,不许小琳的靠近——他将她送到乡下奶奶家,不许她再回来G市,甚至连警察的盘问,都无法将他干裂的嘴唇撬起一寸。他像一具干枯的木乃伊般地躺着,任岁月的流沙风干着自己的躯体,任时光的流水席卷去自己的生命力,

躺在冰冷空寂的病房里,范武时常会觉得全身发冷,不敢侧身——一向左侧,他看见容迎苍白僵硬的躯体整紧贴着他,枯瘦如铁的手举着长长的指甲,正朝他的脸剜去;向右侧,他看见林珑一身的湿漉漉,头发浮散,双目圆睁,空洞的瞳孔,将他的眼眸紧紧地攫摄住,死亡的气息,沿着凝固了的视线渗透了进去。夹在两个周身冒着寒气的溺亡人的中间,范武只能一动不动地仰卧着,目光久久地停落在天花板上。如此久了,天花板上就会幻化出小琳诡谲的笑容,仿佛在欣赏着一场黑色的死亡之剧,他空虚的胃开始翻滚了起来。dash;—那是之前浸泡满水的地毯被移开丢弃后遗留下的痕迹,或者说是,地毯的尸体被移开后的遗痕。

范武拖动着身体,像一个脚上坠着沉重镣铐的囚犯,一步一挪,朝浴室走去。

豪华的浴室里,却有着刻骨的寂寥,和寒冷。范武久久地看着浴缸,那上面仍残存着淡淡的血迹,扭曲着,狰狞着,像一个死亡的诅咒。

血液粘稠的小故事有哪些2

那年献血趣闻

献血,现在看来再正常不过,但在当时,对第一次献血的大多数人来说,还真有些有趣的故事发生。

记得学校分配了七八个献血指标,而实际上自愿报名的近乎二十人,踊跃程度可见一斑。每人一箱牛奶,休息一周,这是学校给献血者的奖励。牛奶提前发到了献血者的手中,好让我们保养好身体,保证血源的质量。

献血的日子终于到了。

献血是在镇卫生院临时血站进行的,具体分为准备阶段和实施阶段。献血者先要进行身体常规检查以及血型鉴定,我第一次知道自己是B型血。献血室旁边的接种室不时传出儿童阵阵啼哭声,好像提前渲染了一种紧张的气氛。给我体检的我的初中同学笑着安慰我,不用害怕,权当被蚊子咬了一口。我笑着应对,害怕就不来了。我知道我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笑容很不自然,脸部表情很僵硬。我观察周围的同事,有的嘻嘻哈哈超洒脱,有的无动于衷无所谓,有的神不守舍惊兮兮的如同我的样子。

我们学校去的十多人中,孙老师因脂肪肝、韩老师因血液粘稠未能通过第一阶段的检测,被淘汰出献血者行列。两人开玩笑说,可惜牛奶都被喝光了,血液也未见达标,只好等下一次再努力了。

献血正式开始了。

临时改造的献血室分三个窗口同时抽血,我和两位同事一同进了献血室,呈现出三种不同的结局。

我旁边的鞠老师。他长得敦敦实实的,浑身黑黝黝的,一看就体格健壮。他身上的血管好像也比正常人粗,不一会儿工夫,200CC血就抽完了。他幽默地对护士说,我块头大,血液多,多抽点没关系。他第一个一身轻松地走出了献血室,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我第二个走出献血室,但却浑身虚脱一般一步一步慢慢挪出来的。刚进入献血室,我就感到脊背直冒冷气,衣服都湿透了,脸色煞白煞白。抽血的针头一接触到我的皮肤,霎时一阵冰凉迅疾传遍全身,肌肉硬得几乎连针头都扎不进去,我怕打针的毛病又犯了。工作人员看我窘迫可笑的样子,告诉我“放松”“不要紧张”,可是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见。当鞠老师献完血走出屋去时,我的献血量还不到一半。我感到抽血的针头好像被我绷紧的肌肉夹住了,导致血液流通得慢。等献完血,我好像浑身散了架子,坐在躺椅上休息了好长一段时间,等全身放松了之后才出了献血室。

最后走出献血室的是马老师。没想到平日幽默风趣、不知害怕为何物的他,一看到鲜红的血浆从自己身体留出来,竟然休克了,浑身虚汗,眼镜片上布满水雾。献血不得不立即终止,转入抢救状态。马老师被抬上预备好的病床,又是掐人中,又是人工呼吸,还打了一支急救针。十多分钟后,马老师缓缓苏醒过来。其实他是由于过分紧张而导致暂时休克,即便不经过抢救,也会渐渐复苏的。他是被人架着、双脚几乎不着地出的献血室。

献血结束时,我的医生同学问我需不需要让救护车送我回家,我拒绝了他的好意,献血时的紧张、不适完全消失了,我感觉自己好像完成了人生的一次壮举。我骑着自行车忐忑去了医院,献完血骑着自行车放松回家。

平平常常的一次献血,可是家人却不这样想,我这个献血者得到了他们悉心的额外的眷顾。妻子让我躺在床上,像照顾病人一样,变着花样为我改善生活,又是吃肉,又是喝鱼汤,又是喝红糖水什么的,享受女人坐月子的待遇。惹得三周岁的儿子一个劲地埋怨妈妈偏向爸爸,其实他无非就是想多吃点好东西而已。得知我献血的岳母抓来了自家养的老母鸡,炖鸡汤给我喝,让我保养身体,恢复元气。

献血的第二天,校长、工会主席买着鸡蛋、点心到献血老师家中进行慰问。特别叮嘱我们和家属,不要挂念上课,好好保养身体。那段时间,一切都抛在脑后,唯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吃喝,我白了胖了,体重猛增了近十斤。献血者献血前进行了严格体检,献血后又得到了精心关照,学校要求献血者在家至少休息一周,在家里实在憋得慌的我三天之后就回到学校上班了。很多老师只休息了一天,就又投入到了教学中,学生的学习耽误不得。

二十多年过去了,第一次献血的情景仿佛昨天历历在目,那本红色封面的献血证我一直珍藏着,成为我美好的记忆。

(刘光吉,男,山东省安丘市大汶河旅游开发区教育管理办公室,370722196608052835,262106,15866406316,aqlgj@126.com)

壹点号三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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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粘稠的小故事有哪些3

后来,我在外面认识的朋友,都没有里面那一个好。只可惜,这最好的一个已经不在了。大概就是从那时起,孤独就牢牢扼住了我的咽喉。每一分每一秒,都更彻骨。如今,我只愿相信,我们终会重逢,因为人生的终点只有那一个,没人能绕过去。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只有那些咬咬牙也就熬过去了的一年又一年,一秒又一秒。

她叫王雪辉,在监室里面的编号是188号。她说这是个好兆头。她是广东人,最喜欢这些莫名其妙的彩头。有次她跟我说,最初我们能成为朋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的号码。116号。虽然我觉得都已经落到这般境地了,就不必再讲究什么顺啊发啊的了,不过这种腹诽我从来没有让它从牙缝里蹦出来过。

我和小雪的床铺是紧挨着的,两个下铺。我的上铺是125号,一个非常胖的女人。除了胖,她其它的一切给我留下的印象都是模糊不清的,因为我每天都做着噩梦,梦境总是从一声巨响开始,125号压塌了床铺,而我变成了各种形状的肉饼。小雪的上铺是107号,但是那张床长久地空着。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生出了种种猜测,越来越离奇,越来越恶毒的想象在九平米的空间里肆意蔓延着,可是都没有真正发生的事更令人震惊:107号正在无休止地保外就医。

消息是小雪带回来的,她的母亲来看她了,她在回号子的路上无意间得到了这个消息。每次见完母亲,小雪总会开心很多天。她总是算着出去的日子,然后一个人傻笑。至今我仍记得她的笑容。笑意最先从眼角漾开,鼻子紧随其后轻轻皱了起来,最后嘴角浮现出一个明显的弧度,与此同时,两只小酒窝就再也藏不住了。

号子里并没有什么打架斗殴的事。两只24小时开机的监控摄像头就悬在我们头顶,一切在管教的眼中都一览无遗。每一天都被铃声分割成无数的碎片——出操、早饭、出工,午饭、继续出工,晚饭、学习、内务,熄灯。在里面并没有什么靠拳头说话的逻辑体系,女人的拳头,再粗壮也毫无用武之地。当然,撕扯头发、互扇耳光或者在对方身上留下齿痕这种事的确偶尔发生,这些事的后果就是独拘,上了镣铐被关在伸不直腿的小黑屋,一天、两天,甚至一周。一般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的事件,没人想付出这种代价。

里面至高的法则其实是钱。小雪是整个号子里最有钱的人,而我,是最穷的那个。

恩惠,一碗白米饭是恩惠,一片白菜汤里的肥肉片是恩惠,一张干净的卫生巾也是恩惠。我在外面的资产被牢牢地掌控在我那个无情的前夫手中,他一次也没有来看过我,更不用说给我充钱了。所以我连一包卫生巾都买不起。小雪第一次发现我用旧内裤当卫生巾的时候,立刻拿了一包她的卫生巾给我。后来……两年多的年时间里,我一直用着她的卫生巾。

那些“樱花”牌的粉色包装小袋子,我记忆犹新。后来在外面我从未见过这种东西,想必跟那个冷冰冰的小卖部里许许多多粗制滥造的其他东西一样,都是特殊供给品。

我孑然一身,身无长物,唯一的回报只有一腔赤诚。小雪说:梅姐,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妈,对我最好的人。

小雪的钱都是她母亲给的。我只在照片上见过她,一个比我想象中还要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虽然就年龄来说,显得太老了一些。小雪说:我妈生我晚,我是最小的孩子。她进来的故事没什么好说的:交了一个坏男朋友,干了一些坏事。她的男朋友还算有良心,包揽了几乎一切罪名,现在已经判了死刑。她说,这辈子,他们大概不会再有任何见面的机会了。

小雪进来那年,我还需要服刑五年。我伤了一个人,完全是误伤。她是我前夫的情人。我不能生育,而她可以。其实我应该潇洒地离开的,可是我没有做到。号子里的女人,不是为情,就是为一口气。女人总是傻的。我说过,我没有钱,因此就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让我减刑的资本,所以我根本没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希望。

可是现在才过去了三年多,我竟然就走在大街上,阳光就照在我的脸上。人们迎面走来,我是人群中平等的众生,再也不需要穿着统一的服装,再也不需要被一只电铃支配每一天。自由的感觉让我时时热泪盈眶。

我从没有想过自己会立功,会减刑。也从没有想过小雪会熬不过她的三年。

命运就像一幅骨牌,只要倒了一张,就再也停不下来。小雪第二年的生日那天,没有等到她的母亲。从那天以后,她再也没有等到过母亲。我只记得,那天她打完电话给母亲家里之后,流了整整一夜的眼泪,第二天我发现她整个人烧得滚烫的时候,她的枕头还是透湿的。那天值班的郑管教是个好人,她让我不要出工了,留下来照顾小雪。

那一天是4月28日,后来的那个案件按惯例就被叫做“4·28案”。那天,小雪第一次向我讲述了她母亲的故事。她说:

姐,你知道吗?经常来看我的,不是我妈。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亲妈在我十四岁那年,喝了药。那以后我爸也不管我了……我从十四岁就不回家了,天天跟着一个叫黎国强的男人混。我们干的事,没有一件是能见光的。小时候只觉得刺激,又爱那种可以随时挥金如土的感觉……黎国强也不是被判了死刑,是我给他判了……无期徒刑。

他是三年前染上毒瘾的。一开始是玩玩闹闹的小药片,反正那时候我们也有钱,那时候,我真没当一回事儿。后来开始注射了,他整个人就是那时候变的。那时我们开着一家保健品销售公司,每一种药听介绍都能起死回生。其实那些瓶瓶罐罐里面的小药片,全是基料,连糖衣都没有——怕有的老头老太太有糖尿病。我们的目标就是那些手里有点儿钱的老头老太太们,会员制,阶梯制,用国强的话说,各种各样的套儿,总有一个能套住那些又怕死又怕进医院的“老东西”们。

我叫她“妈妈”的那个老太太,就是被我套上的。其实她没什么病,就是血压有点儿高。现在我还记得,她路过我们那个门店的时候,都没有往里面看一眼。可是我一眼就看到了她。她戴的那双手套是小羊皮的,跟我正戴的那双是同款。一个不是自己有钱就是儿女有钱的老太太,我马上拦住了她。我还记得她回过头时的表情:有惊讶、有喜悦,又有一瞬间就消失的失落——那眼神我很久之后才明白。

我拿出小包的试用品给她,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我就顺手拎过她手里的包,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

这些都是太成熟的套路了。现在的老人几乎都被儿女忽视,有个陪着说话还帮忙拎东西的人,谁能拒绝呢?

老太太第三次就买了一千多的药。我跟她讲疗效,那些话术似乎对她都不起作用。她问我:你是自愿干这个的,还是被强迫的?

我惊呆了:当然是自愿的!

她说:买够一千你就有提成了,是吧?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嗯。

老太太刷了卡,她对我说:姑娘,陪我坐一会儿吧。

我们在一家小茶馆坐了下来。她问我是哪里人,多大了,问了很多。那次我的答案统统都是胡编乱造的。

现在我还记得,我回到家,国强正在散烟。我对他说:那个奇怪的老太太今天买了一千多的药。

他眼神空洞地笑道:老太太没有不奇怪的。怎么样?搞了多少?

我把钱给他,他抓在手里,可是手指的肌肉不受控制,都掉在了地上。

国强口齿不清地说:抓紧她,把她的油水统统榨出来!

后来我就常常和老太太见面。不知为何,她从来没有邀请我去她家里坐坐。她总是把我叫到小茶馆,点上一壶茶。差不多见两三次面,她就会买一次药。店里那些只拿提成的小姑娘们都羡慕我找到了一个这样的大财主。

我总有点儿不敢看她的眼睛。老太太的眼神,一点儿也不糊涂。我在胡乱鼓吹那些药的时候,她的眼神总是有点儿不屑一顾。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刷卡掏钱。老太太对我,总有点儿说教的意思,其实我挺反感的,但从来都陪着笑。我这小半辈子就是靠踩着岸边的线走过来的。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过的,但我只会这一种活法儿。

再后来,就是那天,老太太突然头晕了。我把她扶回家里,然后给她找药。在她的柜子里,我看到了摆得整整齐齐的,都是我卖给她的药,连包装也没有拆过。

老太太缓过来以后,告诉我,她自己就是医院退休的大夫,她根本不相信我那些药健字的保健品。她说,其实我长得特别像她那个夭折的小女儿——才16岁就夭折了,我看了照片,差点以为那就是十六岁的我。

那时候,我已经叫老太太“干妈”很久了。认干亲,也是我们这行的手段之一。在那天之前,我的“干妈”叫得毫无感情的成分。我们谈了一下午,从我并没有一个爸爸妈妈都退休赋闲在家的幸福家庭讲起。我的一切谎言终于不必再费心费力去圆它们,因为那个下午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千真万确的。

干妈也给我讲起她在国外的一双儿女。讲起她早逝的丈夫和那些让人落泪的点点滴滴。

就在那一天,我开始改口叫她“妈妈”。

那天我回到家的时候,国强正在摔东西。房间里一片狼藉。他说,保健品公司被查封了,肯定是我们的合作者之一、叫四毛的那个家伙搞的鬼。他揣了西瓜刀就要去找他算账,力气大得我根本拉不住。

后来他砍伤了四毛,来调解的人让他出十万块。呵呵,我们哪里还有十万块?那时他的瘾已经越来越大,如果我一天不带钱回家,我们就会没有晚饭吃。

国强问我:你那个摇钱树老太太呢?

我问:我……干妈?怎么了?

他说:你不是说她有钱吗?你再去她家的时候,给我留着门。

我噌地站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他说:你紧张什么?真把人家当***啦?我就借点儿钱花!

我说:她家里只有几千的现金。

国强撇撇嘴,不说话了。

第二天晚上,我退掉了门店的房子,结清了小姑娘们的钱,最后把公司的杂物带回了家。拖着一个大箱子。没想到一进门就被捂住了口鼻。正要反抗,重重的一拳结结实实地捣在了我的胃部。国强在我们自己的家里绑架了我。他打开手机,录制了一段我被绑在椅子上面的照片。我脸上的伤痕、嘴角的血迹都是真的。录完像,国强问我:那个老太太家住哪儿?

我瞪着他,没说话。后来他又抽了我很多耳光,我还是没说话。

国强拿我的手机给干妈打电话。我听到电话那头干妈的语气那么焦急,声音都颤抖起来。

我对国强吼:不要刺激我妈,她血压高!

可是我的嘴巴里塞着国强的毛巾,发出的只是一些口齿不清的嘶吼。

国强挂了电话,他瞪着我:哟,连“干”字都省掉了?你别做梦了!你以为你能骗到一个妈?王雪辉,我告诉你,这辈子你只有我,也只能有我!你这种烂货,只有我才会要你!

干妈来了,拎着一包现金。国强放了我,干妈拉着我走到楼下,我感觉到她在颤抖。再走到小区门口,干妈突然缓缓坐了下来,她说:快打120,我撑不住了。

尽管吃了降压药,干妈的血压还是高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后来我在医院陪了她一个礼拜。我没敢告诉她,她以为的那个绑匪,就是我的男朋友,更没敢告诉她,她以为的那个龙潭虎穴,就是我的家。

出院后,干妈让我住在她的家里躲一阵子。她没有问我为什么会遭到绑票,她什么都没有问。她只是说:并不是每个孩子都有机会走正路的。我的小女儿,就是遇到了坏人……不过,小雪,你愿意的话,妈妈一定会拉你一把。

我吃着干妈做的菜,眼泪滴在米饭上面。

如果我再也不回那个曾经的家,那么一切都不会再发生。我是在看着黎国强离开后才上的楼。我只想把干妈的钱还给她,尽管钱并不能让我还清这辈子我欠她的。我在衣柜的夹层里取到了我的私房钱,这是我原本用来亡命天涯的买命钱。

可是,我正要出门的时候,黎国强回来了。

他从来没有那样打过我。第一拳就让我吐出了两颗牙齿。他说:你翅膀硬了?找到靠山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去把那个XX老太太杀了!说,她住哪里?

我死死地闭着嘴巴。他的拳头、他的脚,疼痛从尖锐到迟钝,再到麻木。那次我觉得自己一定是要死了。

他说:我先打死你,再打死那个XX老太太。我让你认妈!我让你跑!

我说:国强,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份上,我求你不要伤害我妈!

他大吼:那不是***!***早tm化成灰了!你醒醒吧!是谁tm给你饭吃,是谁tm养活了你这么多年?

他向厨房走去,翻找东西的声音传来。残存的理智告诉我,他一定是在找那把西瓜刀。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爬起来,搬起客厅最重的那只花瓶,对准撅着屁股的他,用尽力气砸在了他的后脑。

可惜……砸偏了。

我报了警,想要给干妈打个电话告别,想了想,这可能会把她卷进来,就作罢了。

——后来的事情,我也知道了,经过了漫长的拘留和看守所时光,小雪因为事实婚姻和受到家暴而得到了轻判。干妈得知了此事,开始每月来看她。干妈对她说,会等着她、盼着她出去。

小雪的讲述几度被抽噎打断。我问她:黎国强,他死了吗?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再问:那他现在在哪儿?

她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傻了,连他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我们正说到这里,突然郑管教带着一个很年轻的女人走了进来。郑管教向女人指出了她的铺位,于是我们知道了,她就是那个神秘的107号。她的气色好得不一般,根本不像生着重病的样子。那女人径直走到我面前,对我努了努嘴说:我不愿意睡上铺,你到上面去!

我看了看郑管教,她看着窗外,就像没听到。

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小雪爬了起来,她说:铺位都是规定好的,凭什么你说换就换?

107号不及答言,郑管教说:116,你就换了吧。她病刚好,爬不动上铺。

我挪到了上铺,看着郑管教帮107号铺新床单。她不像来蹲班房的,更像是来度假的。

号子里的气氛变了。107号奉行的是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她很快收买了除我和小雪之外的所有人。以前那种微妙的平衡瞬间被打破了。那些被迫扫脏马桶和吃糊锅底的事,发生了一次又一次。与此同时,小雪来自“母亲”的经济援助也戛然而止了,我和她迅速成为号子里境况最糟糕的两个人。

我不知道小雪是什么时候下定的决心。她对我说:不是107走,就是咱俩走。这事不能再拖了,非得拖出人命来!

我问:走?怎么走?

她说:我准备跟她打一架。一般打得严重了,就会把其中一个人调到别的号子去。

我问:你怎么肯定会把她调走?

她说:你不要参与。管教什么不知道啊,把她调走才是保护她呢!

我说:还是算了,万一你真把她伤重了,是要加刑的。

她说:我有分寸,你放心!

我想了想:还是我来吧!

她笑了:姐,你这辈子就打过那一回架吧!别担心了,我可是有一大堆实战经验的!

没想到107真的有病。她患有一种叫做血小板减少症的罕见血液病,具体表现就是伤口会不停流血,很难愈合。狱医甚至没有听说过这种病。107的死,可以说一半是因为小雪,另一半是因为那个庸医。

小雪被枪毙之前,先被打了个半死。那天下工后,一回到号子门口,胖女人就给我使眼色。我没有理解,不过,当时即使理解了我也毫无办法。我被关在门外,听着里面传来沉闷的声音。过了好几分钟,我才反应过来,挨打的是小雪。

我发疯一样跑到管教办公室,谢天谢地,正是郑管教值班。她把警棍别在腰里,跟着我冲了过来。路上就把手枪上了膛。鸣枪示警三次后,门才打开。

小雪倒在地上,像一只破掉的米袋。只是流出来的都是血,黑红的血。

一切都是阴谋。比如说,监控室就在那时停电了。又比如说,号子里的其他人在其后的几周内突然都变成了大亨。

小雪在被抬走之前,抓住我的手,对我说:姐,你……出去了以后,记得……去……看看我妈。她……瘫痪了,我……我好……好不放心她。

我重重地点头。小雪的手吃力地伸进胸前,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然后,人们从我手中抽走了她的手,只留给我一手粘稠的血迹。

我喊道:放心吧,小雪!这辈子我都不会负你所托的!

小雪的判决下来得特别快,执行得也特别快,我甚至怀疑程序上这算不算合法。令我没有想到的是,4·28案件给我带来了怎么也想不到的好处——我因为举报有功,被减刑了。半年后的一天,也就是昨天,我被释放了。

我站在大街上,不知道该去哪里。我只记得小雪的嘱托——去看看***。那个地址我背了无数遍。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在我的一生中,从未有真正被我自己认为是罪行的行为——在我被释放那天前。

那天,我坐上了一辆公交车。两站后,下车时,我的怀里多了一个钱包。这是胖女人的真传。在小雪离开后,唯一没有动手打她的胖女人和我成为了朋友,在那个九平米房间的小小监控死角,她教会了我许许多多真正的江湖手艺。

我把钱包丢在一个学校门口,希望拾金不昧的小朋友能把证件还给那个倒霉的男人。我的手里有了钱,我留意看街上的人,都是什么样的打扮,又是什么样的精气神。这也是胖女人教我的。最后,我买了一套衣服,还买了牛奶和鸡蛋,跑去看小雪的干妈。

一个粗声粗气的护工隔着猫眼问过老太太之后,把我迎了进去。我把牛奶和鸡蛋交在她手中,她漠然地拎着这些东西去了厨房。

老太太坐在轮椅上,她比照片上瘦了太多,我几乎认不出是同一个人了。我对她说:阿姨,我是小雪的朋友,小雪托我来看看您。

老太太问我:小雪怎么没来,她该出来了。

我说:她出了点儿事,加刑了。

老太太顿时急了:什么事?

我说:就……和别人打了一架。

老太太问:加了……多久?

我说:也就……一两年。

老太太狐疑地看着我:你说你是小雪的朋友,我怎么不信呢?

我忙不迭从包里掏出那张老太太的照片给她看。我早已擦干净了血迹,现在这照片看上去只是微微泛了黄。

老太太脸色大变:我的小雪……她死了?

我嗖地一声出了一身冷汗。是哪里露出了马脚?老太太的目光直射进我的心,我连忙移开视线。

老太太说:这照片,她不会给你。她只有这一张。你跟我说实话,她是不是死了?

我抬起头,满眼的泪都滴下来。我点了点头。

那天我不知道是怎么离开老太太家的。我在楼下徘徊了许久,直到那个护工跑下楼来跟其他保姆之类的人物,总之是她们的同类闲聊。我留意听她说话。她说:这老太太也够倒霉的,小女儿不但坐牢,还跟人打架,把人弄死了自己也被枪毙了。唉,真是命不好啊!

一个人搭茬说:这老太太还是个知识分子呢,退休以前是医院的副院长,怎么教育不好孩子呢!

又有个人说:就是,现在瘫痪了一双儿女都不回来,就把她扔在这儿。诶,她的小女儿不是早死了麽,怎么又死了一次?

几个人吃吃地笑了。我连忙走开,生怕自己要用暴力去压制那些可恶的笑声。

我决定隔一个月就来看一次老太太。可是,这个决定做了没有两个礼拜,小雪来入梦了。这以前,她从未来到过我的梦中。

梦里我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已经死了。我问她:你过得好吗?

她穿着崭新的衣服:托你的福,还不错。

我再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要托付我吗?

她说:是有一件事。你要先答应我去做,我才告诉你。

我说:不管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她说:我妈现在在XX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你帮我去把她的呼吸机关掉吧。

我问:为什么?我前几天去看她还好好的?

她说:她醒不过来了,但是痛觉神经仍然在工作。也就是说,她在梦里都是疼的。

我想了半天:我觉得我做不到。

她说:姐,你一定要帮我。不然我妈会这么一直疼好几年,然后褥疮合并肺部感染才能死掉。

我正要答言,突然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出现在我们面前。他对小雪说:还不跟我回家!

说完,他拉起小雪,顺便狠狠推了我一把。

我一惊,醒了。肩膀一阵剧痛,我脱掉衣服一看,五个紫红的指印。

我跑到小雪说的那家医院,看到了一个躺在一堆管子中间的人。我不能肯定那就是小雪的“妈妈”。老太太比我上次见她的时候瘦得更厉害了,几乎就是一层皮贴在骨头上。我核对了好几遍她的名字。

我伸手关掉了呼吸机。检测仪上面的血氧饱和度飞快地下降。警报响了起来,我连忙把房间里的总开关拉了下来。在黑暗中,我站在那里,听着老太太最后的呼吸。五分钟后,一切都陷入了沉寂。我拉开灯,重新打开呼吸机,然后压低帽子离开了。

在那一层的洗手间里,我换掉了白大褂和白帽子,戴上一顶棒球帽,走楼梯到了楼下。在楼下那层的洗手间里,我又换了一次装。这样重复了一共五次。等我混在人群中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我相信就是最复杂的监控也难以寻找我的身影。

我曾一直想做个好人,可是被判了刑。如今,我偷了好几个钱包,我还杀了一个老太太。可是,我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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