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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重逢的故事有哪些

2022-10-31 16:48 作者:道森讲民间故事 围观:

聊斋故事:木匠住客栈,半夜遭女子投怀送抱,牵出一桩冤案,下面一起来看看本站小编道森讲民间故事给大家精心整理的答案,希望对您有帮助

夜晚重逢的故事有哪些1

故事发生在唐朝年间,开封府有一个木匠名叫李秋生。李秋生父母早逝,自小跟着爷爷生活,爷爷是个手艺精湛的老木匠,因此李秋生打小就跟着爷爷学手艺。几年后爷爷去世,李秋生便独自背着行囊闯荡江湖。

李秋生有一个百宝箱,里边装着做工用的锤子、斧头、大锯等工具。他每到一个地方,便会在街上等活计,哪家需要修房建木,大小生意都来者不拒。等凑够了去往下一个城池的银两,便会背着行囊继续上路。行走江湖生活不易,李秋生为了节俭银子,经常会选择偏远的小客栈居住,或者天气晴朗时,会住在桥洞或者郊边的破庙里。

那是一个冬季,李秋生经过一个城池,眼看天色将晚,李秋生便寻了一个小客栈打算将就一晚。等他拿着行李进去,小二却面露难色说道:“客官,真对不住,小店客满,您还是去其他的地方看看吧。”李秋生抬眼看向二楼,发现还有一个锁住的房间,便说道:“你这小二不实诚,明明楼上还有一间房,却骗我客满,怎么,你是怕我没有钱住店?”那小二连忙摇头说道:“客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房间有点不干净,所以常年锁着,而且里边啊......”

李秋生赶了一天的路,早就疲惫不堪,没等小二说完,便说道:“我行走江湖多年,也有些见识,我就是个做工的木匠,不计较这些,你打扫一下,我就住这间房。”小二一听只能说道:“那好吧,那间房平时也没有人居住,就收您三文钱吧。”李秋生一听,要比平时便宜两倍,心里还挺乐呵,暗叹自己捡了个大便宜。他跟着小二到屋里一看,里边常年没人居住,到处都是灰尘,他也不介意,和小二一起随意打扫了一番,洗过澡后便躺下睡着了。

李秋生睡得迷迷糊糊,恍惚间感觉有人在耳边吹气,他猛然惊醒,睁开眼见到一个漂亮的女子坐在床边,李秋生蹭的一下最起来说道:“你是谁,为何在我房间?”那女子说道:“我就住在你隔壁。方才你进店小女子便被你吸引,因此来到这里跟你相会。”李秋生听言怒声说道:“小姐请自重,我虽然是个木匠,干得体力活,但也知道礼义廉耻,姑娘这样作践自己,不怕给父母丢脸吗?”

那女子听完顿时红了眼眶说道:“刚才我在试探公子,你确实是个正人君子,小女子有难,还望公子出手相救。”李秋生听言觉得女子似乎有难言之隐,便说道:“你有什么事,我若能帮到你,定尽绵薄之力。”那女子缓缓说道:“公子你莫怕,我其实是这宅子的女鬼,小女名叫张冬云,这宅子本是我们张家的,后来我救救害死了我的父母,还欲将我贩卖红楼,我走投无路便吊死在这房梁上,自此我的鬼魂便困在这屋子里。舅舅一家霸占了我家的财产,如今成为当地的富户,我心里不甘啊。”

李秋生是个惩恶扬善的性子,他听完张冬云的话,气得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舅舅一家真不是东西,我该怎么帮助你。”女子说道:“这仇我要亲自去报,只是我吊死在这房梁上,魂魄被收到房梁控制,若公子能将房梁锯断,我就可以出去了。”李秋生点了点头,便应下了。次日,李秋生找到掌柜说起昨夜的见闻,那掌柜听言长叹一口气说道:“我早知道那间屋子闹鬼,当年张家出事,当地人都知道她那舅舅一家,不是个东西。张小姐死后,人们都说这里闹鬼,我才用极低的价格将宅子买了下来,改成了客栈。那房梁你锯吧,就当我做件好事,也让那张小姐早日解脱。”

李秋生经过同意后,便拿起工具,将那房梁锯断,房梁落地那一刻,他明显听到女子的声音:“谢谢!”当晚,城中就出了一件大事,当地的富户张家,半夜起了大火,一家人都没有逃出来。李秋生明白,这是张冬云的报复。有一天晚上,李秋生梦到了张冬云,那姑娘向他表示感谢,还对李秋生说道:“十几年前,我便投胎在凉州府赵财主家,只是我的魂魄一直被困在此处,所以赵财主的女儿一直痴痴傻傻,李大哥你去赵财主家提亲,新婚夜大喊三遍我的名字,我们会再次重逢。”

李秋生赶到赵财主家提亲,赵财主本就为女儿的婚事愁苦不已,一听有人愿意娶自己的傻女儿,便高兴地答应了婚事,还陪嫁了一座宅子外加珠宝无数。新婚夜李秋生对着新娘喊道:“张冬云、张冬云、张冬云。”原本痴傻的新娘子,突然恢复了清明,她一把抱住李秋生说道:“是我,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赵财主得知女儿不再痴傻,高兴坏了。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生意自然就交给了小两口打理,夫妻俩踏实能干,没过几年就将财产翻了几番,成为了当地数一数二的富户。

寄语:故事情节虽然荒诞,但是蕴含的道理值得我们深思,李秋生为人正直,美色坐怀严词拒绝,最后还帮助张冬云惩奸除恶,不求回报。他的小小善举,让他抱得了美人归,还过上了富裕的生活。他的经历,正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最好见证。你的小小善举,可能会挽救一个家庭,希望大家不要吝啬自己的善良,人间正道是沧桑。故事为民间传说,属于文学创作,人物情节均为虚构,请勿与封建迷信挂钩,旨在丰富读者的业余生活。

夜晚重逢的故事有哪些2

本故事已由作者:荆0,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每天读点故事”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酒楼雅间,大学同学会。

朱安少坐在熙攘的同学间,听着他们自如的谈笑风生,有些不自在。他出国十年,与国内少有联络,老同学间常聊的话题,他都有些生疏了。再说,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开朗、健谈的朱安少。这十年,他最大的变化是,学会了自个儿安安静静待着。

半年前钱芸联系上了他,偶尔跟他讲些从前同学的事,他听了也只是哦一声,并无太多兴趣。今天他回国,刚好赶上大学同学聚会,钱芸不由分说将他拉进了同学群,又竭力怂恿他参加聚会。

他本不愿意,坐飞机太累,也无甚兴致,不过钱芸的一句话引起了他的好奇。钱芸说还记得常越吗,她现在可放得开了。

常越放得开?即便在国外待了十年,朱安少也懂得“放得开”是什么意思,何况钱芸在这句话后加了个挤眉弄眼的表情,生怕人不明白似的。

“对了,朱安少——”一个戴眼镜的打扮酷似街道办主任的女人冲他道,“十年前,你大一刚读完就出国了,连招呼都没跟我们打,到底当时啥事走得那么急,跟大伙说说呗。”

钱芸转向朱安少,这也是她一直想问的问题,却从没得到过正面回答。

“私事。”朱安少说。

但显然大家都不满意这个答案,一径盯着他。为全场瞩目,朱安少有些困窘。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路上堵得厉害耽搁了一会让老同学们久等了抱歉抱歉……”

这一串不带标点符号、连珠炮似的声音,拯救了朱安少。钱芸凑到他耳边,声音中带着点轻蔑的幸灾乐祸:“瞧,我们放得开的常越来了。”

常越出现在雅间门口,她身着房产销售常见的职业套裙,这装扮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完全展露,四肢显得纤细修长,她转动着欣长、白皙的脖颈,快速的在雅间扫视了一圈,那机敏的神情像林中的羚羊。

朱安少感觉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凝了一瞬,但没露出任何表示。她的目光滑了过去。

“是我们的常越老同学来啦,快坐快坐。”一个找不见脖子的肥头大耳的胖子热情地说,他展开肥短的手臂,搭在旁边椅肩上,并用肥下巴示意座位上的人为她腾位。

钱芸再次低声说:“他叫涂发财,还记得不,大学时绰号叫猪头,不过现在人家真发财了,看吧,好戏上演啰……”

朱安少微耸了一下肩,不以为然。

“涂总好,好久不见啊。”常越笑盈盈的招呼,快走几步,待涂发财旁边那人还未站起,便已轻盈的落座在朱安少右侧的空位。

朱安少左侧是钱芸,右侧隔了个座位才有人,因为大伙与他不熟,挨着坐尴尬,现在看这空位,倒好像专为常越留着的。

钱芸有些不悦,朱安少面无表情,常越浑然不觉。

“你好。”常越微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朱安少颔首,什么也没说,不过常越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这了。她麻利地将头发绾起来,挺直双肩,目光扫过桌上的人和酒杯,完全是一副战斗的状态。

一个面相猥琐的矮个男人冲常越嚷道:“常越,涂总和我们大伙等你这么久了,你总得给个说法吧。”

“对,是我的错。”常越端着杯子站了起来,笑颜一展,说不出的娇媚:“我来晚了,对不住各位老同学,这样吧,我自罚一杯。”说完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酒局立即掀起了热潮,尤其是男生,大都在拍掌起哄。

“一杯怎么行?”矮个男人继续叫嚣,“得罚三杯。”

起哄声更大了,大伙跟着嚷:“三杯,三杯……”

马上有两杯红酒摆在常越面前。

涂发财的肥短手指指了一圈那些男人,用一种是人都能听出他与常越关系非同一般的护短口吻说:“你们要欺负常越,我跟你们没完。”

大家似笑非笑地望着常越,等着她表态,若她不喝这酒,便是承认与涂发财关系暧昧了。

常越本想着怎么躲过这两杯罚酒,被涂发财这么一搅和,却是不得不喝了,他对涂发财笑盈盈道:“谢谢涂总关心,但我有错在先,我认罚。”她咬咬牙,端起酒杯,冲大伙笑:“好,我喝了。”

朱安少讶异地看着她,在他的印象里,她可是一罐啤酒都会迷糊的人。

2

看着常越像百灵鸟一样,在二十来个同学间飞来飞去,与每个同学喝酒,攀交情,最后程式化的来一句“买房记得找我啊”,顺便递一张名片过去,有时甚至轻佻的将名片直接塞进男人左胸的衬衣口袋。朱安少渐渐理解了钱芸说她“放得开”的具体涵义。

常越不仅漂亮,不仅酒量好,不仅热情、爽朗,还长袖善舞,她可以轻佻地将名片插进男人衬衣口袋,也可以巧妙的躲开自己腰上、肩上的咸猪手,她既能给男人种种暧昧的猜想,又能不露痕迹的自保。

朱安少看呆了。这与他记忆中那个文静、羞涩的常越,至少相差一光年的距离。

“想当年,常越一袭白色长裙,一头乌亮长发,一脸的清纯羞涩,是学校多少男生心中的白月光,世事无常啊,谁能想到当年那么清纯的乖乖女,如今会这么放得开。”钱芸笑嘻嘻地看着朱安少,“朱安少,我记得你们好像还有过一段吧?”

朱安少喝了口鲜榨果汁,有些好笑地反问:“有吗?我怎么想不起了?”

“怎么没有?”钱芸一副“你以为我不知道啊”的八卦神情,“我记得大一那阵儿,好几次在学校撞见她坐你单车后座。”

朱安少脸色微微一沉:“应该是你看错了。”

钱芸见他这样,有些无趣,与旁边的人闲聊去了。朱安少正好可以享受不说话的乐趣。他看戏一样看着常越在人堆里转来转去,酒精让她更加兴奋了,她眉目放光,表情生动,举手投足不自觉地带着些表演的色彩,真可说是魅力四射,将在场其他女人都衬托得黯然无光。

这会儿她正与两个昔日女同学喝酒,她们仨端着酒杯,勾肩搭背,看起来十分亲密。喝完酒,她例行来了句“买房记得找我啊”,又将名片递过去。两个女生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接过名片,点着头说一定一定,但在常越刚转过身,她们便将名片直接丢进垃圾桶,脸上露出厌恶之色,好像常越抢了她们男人。

这一幕为钱芸和朱安少同时捕捉。钱芸没忍住,噗呲笑出了声。朱安少尴尬得抓心挠肺,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该是想卖房想疯了,见人就发名片。”钱芸毫不掩饰言语中的鄙夷。

朱安少漫不经心地问:“你不是说她大学毕业就考了公务员,怎么又做起了房产销售?”

钱芸鼻子里哼了一声:“为钱呗,还能为啥?”

在朱安少的百无聊赖中,这次同学聚会终于结束了,他带着一种“真是浪费时间,下次绝对不再参加”的心情,从地库开出了车。

车经过酒楼正门时,他无意间瞥了一眼后视镜,常越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她揉着额头,摇摇晃晃,外套的袖子拖拉掉在地上,一看就是个买醉夜归的女人。朱安少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了。他手指敲着方向盘,不自觉地放慢了车速。

一辆亮着“空车”的出租车从街上驶过,常越猛然招手,司机见是个醉酒的女人,不想惹麻烦,一轰油门,开走了。常越大喊着追着出租车跑了几步,颓然停下来,站在路边,低头打开手机。

以朱安少做人的原则,即便素不相识,他也不会放任一个醉酒的女人在深夜流浪,何况是老同学。他将车倒回常越身边。

“你住哪里,顺路的话,我可以载你一程。”朱安少语气冷得像冰。

常越很认真地看了朱安少一眼,这是今晚第一次真正意义的“看”,朱安少面无表情,无视她的“看”。

“不用了。”常越的声音中带着迷离的醉意,“我已经叫了车。”

常越踉跄着后退一步,给朱安少让路。

朱安少面色僵冷,手指在方向盘烦躁地敲着。迟疑片刻,终究做不到无动于衷,他下车,转过车头,走到常越这一边,打开后座的车门。

“进去。”朱安少口吻里带着命令。

“不。”常越又要后退,却被朱安少一把拽住胳膊,两人对峙着。几辆车经过,都放缓车速,摇下车窗,打量着他们。

“你想这样让人看着?”朱安少又说,语气比刚才和缓了些。

常越低头想了下,挣脱朱安少的手,钻进车后座。

车中气氛沉默,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深夜街道空旷,车子一路飙行,很快到了常越家附近。

“麻烦停下车。”常越忽然喊道。

朱安少瞥了一眼后视镜,她正捂着嘴。朱安少厌烦的蹙眉,停了车。

常越几乎是连滚带爬下了车,扶着路边的垃圾桶,一阵狂吐,那摧枯拉朽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传得很远。朱安少听得胃里翻江倒海,点了一支烟才勉强稳住。

吐完之后,常越又仔细绾了头发,左看右看发现没什么问题了,才对朱安少说了声走吧。

这声“走吧”在朱安少听来无比清醒,完全想不到是前一分钟还抱着垃圾桶狂吐的女人说的。

不过几分钟后,当朱安少在一个老旧小区的门口看见常越的丈夫时,他猜到了她如临大敌的缘由,没有哪个丈夫愿意看见自己老婆醉酒夜归、一片狼藉。不过那个男人瘦得可怕,纸片人似的,衣服在他身上晃荡,浑身只剩一副骨架了。

“老公,这是我大学同学朱安少,今晚没打到车,他送我回来的。”常越挽着那个男人的胳膊,十分温柔、娴静。

那男人似楞了一下,然后赶紧朝朱安少伸出手:“我叫何望,谢谢你送阿越回来,给你添麻烦了。”

“你客气了,我正好顺路。”朱安少带着社交性的微笑握了一下何望的手。他的手瘦得只剩皮包骨,带着一种病态的湿凉,朱安少浑身不自在,恨不得把手在衣服上狠狠擦两下。

两厢道别后,朱安少坐进车里,点了一支烟。寂静的深夜将夫妻俩的对话暴露在他耳边。

“天气凉,我让你别下来你就是不听。”是常越略带嗔怪的声音。

“很晚了,我担心你嘛。”何望的声音轻飘飘的,力气像被抽走了,“该饿了吧,你每次出去应酬都尽喝酒了,不吃东西。”

“那你今晚给我准备了什么宵夜?”常越故作好奇,朱安少听出她竭力掩饰的疲惫。

“你最喜欢的虾仁馄饨。”

朱安少从后视镜看见他们挽着胳膊进了小区,一踩油门,车子飙进夜色中。

3

朱安少往城外开,二十公里后出城,进泉山,跟着导航沿着国道又开了近二十公里后,到了泉山的半山腰,一个开旷的小镇。此时已是午夜,镇子十分安静,只有昏黄路灯和偶尔的犬吠。朱安少关了导航,右转,往林间深处开了几公里,最后在一处亮着灯的别墅门口停下。

朱安少下车时,院门已经打开了,门口站着个五十岁左右面目和善的女人,她是朱安少母亲在世时雇佣的保姆,朱安少叫她蒋姨。朱安少母亲去世时,将她这套房子留给了他,并托付给蒋姨照管。蒋姨每周过来打扫一次。今天知道朱安少回来,她特意留下来了。

“安少,怎么这么晚啊,你不是说你下午就到了吗?”蒋姨急急的迎到车前。

“今天赶上大学同学聚会,顺道去了一躺,蒋姨我不是给你发消息让你别等我了?”朱安少打开后备箱。

“这么多年都没见你,哪能不等呢?”蒋姨呵呵笑着,拉开架势准备帮着搬行礼,却发现朱安少已经把所有行礼都拿在手上了,不过一个提包,一个拖箱。

“你就……这么点东西?”蒋姨讶异,跟着脸色变了,好像这孩子在国外吃了多大的苦。

“好多东西都断舍离了,反正回来也用不上。”朱安少笑着安慰蒋姨。

进房后,又说了些家常话,朱安少催着蒋姨去休息,蒋姨说了几遍厨房煨着汤,才不舍的回了房间。

朱安少放下行礼,开冰箱拿了几罐啤酒,直接上了天台。天台还和朱安少记忆中一样,养着花,悬着吊椅,支着遮阳棚,摆着喝茶闲聊的桌椅。从前朱安少常会邀一帮同学在这喝酒侃大山,那时候好像有用不完的时间。可一转身,十年就过去了。

朱安少整个身体都塌进椅子里,双脚搭在桌上,拉开啤酒,一口气灌下一半,满足的咂吧一下嘴。他并非不喝酒,可在晚上那个聒噪的同学聚会,面对那些把红酒当成水,一杯接一杯灌下去的昔日同学,他一点兴致也没有。所以他小小的计谋得逞了,当大家都靠喝酒拉拢感情,看见他面前放着鲜榨果汁,目光自然而然跳过去了。

不经意间,一阵饱含二氧化碳的气流从喉咙蹿出,朱安少一个激灵,不知是不是被手机乍起的声音给吓的。空旷寂静的夜,手机的提示音尤其明亮锐利。

朱安少故意等了片刻,将手里的啤酒喝完了,才去拿手机。如他所料,是常越。她从同学群找到了他,加了他微信。

朱安少通过了好友验证申请。

“到了?”常越问。

朱安少回:“嗯。”

“今晚谢谢你。”

“不客气。”

手机安静了,朱安少又等了几分钟,才确认再无消息了。常越加他,只是为了跟他说谢谢。

十年过去了,他们之间只剩谢谢、不客气。

朱安少目光落在屋檐下那张如今已锈迹斑斑的吊椅。十年前那个暑假的夜,便是在这张吊椅上,他借着三罐啤酒的胆量,吻了一瓶啤酒就已微醉的常越。当时不过十八九岁的他们,在酒精的作用下,兴奋又慌乱,浑身都在发烫……

就在那时,门口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朱安少母亲端着一个果盘站在灯光下。朱安少和常越吓了一跳,拥紧的身体立即弹开,两人大窘,满面羞红。

“妈,你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朱安少羞恼,声音里有怨气。

“我……我给你们送点水果,常越,你吃点吧。”母亲看着常越,难为情又有些讨好的说。

常越越发羞窘了,她囫囵应着,不敢抬头,也就没法看见朱母目光中眼巴巴的恳求。

“妈,你早点去睡吧。”朱安少有些不耐烦。

“我……我想跟常越聊聊天。”朱母说。

聊天?该不会是指责他们刚才……常越惊骇,向朱安少投去求助的目光。

朱安少烦躁起来,语气很冲:“妈,很晚了,有什么话明天说不行吗?”

三人间的气氛很是尴尬,母亲迟疑片刻,终于轻叹一声,下楼去了。

朱安少与常越局促地呆坐着,全无刚才的兴致。

噗通——

楼下传来一声闷响,一分钟后,蒋姨锐利的哭喊撕破了夜空。两人奔到楼下一看,顿时天旋地转。是朱安少母亲,她从三楼卧室窗户一跃而下,当场身亡……后来整理母亲遗物时,朱安少发现了母亲的日记和抗抑郁的药,原来母亲因父亲出轨得了重度抑郁。

朱安少与常越的恋情定格在这一夜,再无后续。没过多久,朱安少出了国,他将自己放逐,与过往的一切断绝了联系。

这段经历,一度就像噩梦,纠缠着朱安少,他不能接受母亲在自己面前自杀。如果那时他能耐心一些,与她说说话,也许她就不会走绝路,而且,他只顾沉浸在热恋中,竟然没察觉母亲得了抑郁症……朱安少困在自责、悔恨、愧疚中,像被囚在不见天日的地牢。

自我疗愈了十年,现在,朱安少再回头看这段往事,已经平静许多了。

所以他回来了,回到母亲留给他的房子里。

所以他已能如常的面对常越,像绅士一样送她回家,与她丈夫握手,与她客气的说不客气。

4

因为时差,朱安少整晚都没有困意,在整幢楼里四处溜达,天亮时才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已经是午后,餐厅桌上搁着蒋姨备好的饭菜。朱安少坐下,一面喝汤,一面看手机。

钱芸发了两条信息,问他今天有什么安排。朱安少回了两个字:补觉。

同学群里有人说话,是关于昨晚的同学聚会,几个人发了照片,无论从哪个角度,常越无疑都是聚会上最明艳照人的。面对这些照片,女同学集体沉默,好些男同学发了玫瑰、流口水的表情。

朱安少一溜儿拉下去,注意到常越没说话。

还有一个未接来电和两条同号码的短信。朱安少打开短信一看,居然是何望。

“朱先生你好,我是阿越的丈夫何望,谢谢你昨晚送阿越回来,我能不能请你喝杯茶?”

常越的丈夫何望请喝茶?

朱安少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手指已将另一条信息划开了。

“我知道有点唐突,但还恳请你答应我的邀请。何望感激不尽。”

话都说到这份上,不能不赴约了。再说朱安少也有几分好奇,何望与他之间,到底有什么可聊的。

朱安少回复短信:“好”。

开车下山,三点左右,朱安少到了约好的茶搂。临窗的卡座,何望望着窗外发呆。他穿着格子衬衫、牛仔裤,戴着顶棒球帽,侧脸凹陷的厉害,颧骨高耸,比昨夜看着更瘦更憔悴。

“何望?”朱安少走到卡座前。

何望受惊般,倏地站起,身子撞了桌子,茶杯里的水晃了晃。

“请坐请坐。”何望忙不迭的招呼,一脸的感激,“谢谢你能来。”说着又低头看桌上自己那双十指交叉、骨瘦如柴的手,有些腼腆和无措。

这一瞬,朱安少对这个男人生出些许好感。常越现在看着就是个庸俗、拜金的女人,至少她看男人的目光还没那么庸俗。

朱安少点的咖啡上来了,他慢慢搅着咖啡,也不催,凭直觉,他知道何望正在斟酌着措辞。

“阿越跟我说过你和她的事。”何望舔舔干燥起皮的嘴唇,终于开口了。

朱安少眉心微跳,但没说话,等着下文。

何望虚弱的笑了笑:“说起来,我与阿越认识,还是缘于你。”

朱安少停止了搅咖啡。

“十年前你母亲那件事后,她的负罪感特别强,经常噩梦、失眠,有时还会出现幻听幻视,我大她两届,心理学专业,当时做导师助理,负责大学生心理援助,有一天她找过来了……渐渐地,她讲了你们的事。她一直说如果那天多留心阿姨,跟她聊聊天,如果她没喝酒,如果她不是只顾自己开心,也许阿姨就……”

朱安少阴沉着脸,将咖啡勺往碟里一搁,低声打断:“够了。”他说不出的反感,与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聊那段往事,他有种被人出卖的感觉。

朱安少冷冷说:“如果你是要与我讲这些……”

“当然不是。”何望急切打断,顿了顿,声音又徐缓下来,“我们结婚后,阿越的状况好了些,一度我也觉得她真的放下了,可是三年前,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朱安少攥着咖啡杯的杯柄,忘了喝。

“三年前,我查出胃癌,住院治疗,她单位、医院两头跑,没有太多精力顾及***妈。有一天,***妈突发脑溢血,倒在自家厨房,老人没法求助,在地板上躺了两个小时后去世了。那以后,阿越从单位辞职,做了房产销售,她到处应酬,拼命挣钱,她说她一定要治好我的病。”

朱安少牙缝里冷冷挤出一句话:“你们夫妻情深,她愿意挣钱救你,这样不挺好吗?”

何望摘下头上的棒球帽,露出做化疗的病人才有的光头,他说:“我已发展到胃癌晚期,时日不多了,医生说最多几个月。”

朱安少抬头看着何望,目光中流露出“你说的这些家事到底与我有甚关系”的木然。

何望会意,凄然一笑,为自己作为丈夫居然求到老婆初恋头上的难堪,他缓缓吁出一口气:“我不愿再治疗了,我很累,不愿白白浪费钱,更不愿意看着阿越抱着虚幻的希望不放手,所以……所以我想请朱先生说服阿越,让她放手……放弃我。”何望哽咽着,眼中噙着泪,虽然这些话来回想了无数遍,真正说出口,还是那么艰难。

从进门到现在,朱安少的情绪第一次起了波澜,他手指在桌面轻轻敲着,直接道出自己的疑惑:“可是为什么需要我……我与她早就不联系,现在跟陌生人没区别。”

何望黯然摇了摇头,说:“因为你母亲,因为***妈,阿越一直觉得如果她当时跟你母亲聊天,如果她当时跟***妈打个电话,她们就不会……对你母亲、对***妈的负疚感,阿越从未真的放下过。

所以现在她要拼命留住我,把她在两位老人身上未能做到的,都放在我身上,但我已是将死之人,她这个偏执念头最后只会更严重的伤害她……朱先生,你们一起经历过那件事,我相信你更懂阿越的这个心结,也只有你,才能帮她打开心扉。”

朱安少说不出话。他有些恍惚,那个昨晚在酒局拼命喝酒、与人攀交情,轻浮得像只喜鹊的女人,与此刻何望口中的有心理障碍的常越,真的是一个人?

手机进消息的提示音拯救了朱安少,他忙低头看,是钱芸发来的视频。

视频中,房产销售常越领着涂发财在一幢豪宅里四处转悠,时不时的,涂发财总把手不是搭在常越肩上,就是扶在她腰间,虽然常越会巧妙的避开,涂发财非但不气馁,好像还觉得特别有意思,一次次的尝试,像在玩游戏。一看就知,他是料定常越不敢与他翻脸,才这么放肆。

“瞧,你曾经的白月光。”钱芸说,配了个恶心的表情。

朱安少的鼻翼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何望又说:“她最近和那个姓涂的大学同学走得很近,那人要买一幢上千万的别墅,如果成交,常越会有一笔不菲的佣金。她想拿这钱继续给我化疗。”何望颤巍巍的叹了口气,“那个姓涂的就没安什么好心,方便的话,我希望朱先生能够帮忙照看她一点,我现在已经……”

何望说不下去了,朱安少抬头,看见两行泪从他深凹的眼窝涌出,沿着瘦骨嶙峋的面颊滑下来。

5

朱安少完全可以撒手不管的,就像多年前他无意间听闻常越结婚时的无动于衷一样。他此时应该身在泉山那套别墅中的,打游戏,看电影,喝啤酒,或者什么也不做,就窝在露台看泉山夜景,这不就是他回国前给自己设计好的生活吗:躺平,冷眼看红尘。

可现在他在干嘛呢,他跟着导航在城里东拐西转,按照钱芸给出的地址,找那家KTV。

直至手握在包间门的把手上,朱安少都有些恍惚,“我到底在干什么”几个字弹幕一样挂在脑门。

门推开了,迎面而来的是烟臭酒臭,乌烟瘴气,朱安少一阵胸闷。他屏住呼吸,透过刺目、眼花缭乱的光影中的男男女女,寻找常越。

钱芸眼尖,一眼看到了朱安少,她欣喜的迎了出来,很无聊的翻着白眼:“今晚涂总请常越,她非拉我们来作陪,不知道几个意思,烦死了,你来得正好,我们去吃宵夜吧。”

音乐震耳欲聋,朱安少头疼,他揉着眉心问:“常越呢?”

“她和那谁,谁知道躲哪去了,把我们几个晾在这。”钱芸长叹一声,阴阳怪气:“既要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还拉我们做幌子,恶心……”

朱安少转身出门,沿着走廊走,一遍遍拨打常越电话,一面四处张望,电话响了五六遍后,隐约中,他听到了手机铃声。他顺着声音走去。

转过墙角,朱安少看见了常越,她站在洗手间外的洗手池旁,正迷惑的看着手机上的陌生号码。“谁呀这是……”她的表情在说,不耐烦的摁掉电话。手机铃声戛然而止。

肉塔似的涂发财从男洗手间走出,站在常越面前,从朱安少的角度看,他肥厚的身板将常越整个都给挡住了。他伸出肥短手臂,搭在常越肩膀。朱安少以为她会躲开,但是,没有。

朱安少心里忽然蹿过一股无名之火。

两人转过身,朝这边走过来。

“越,一会再陪哥哥喝两杯?”涂发财大着舌头说,那只常越肩上的肥手,不安分的揉捏着。

“涂总,购房合同咱什么时候签呢?”常越一面娇笑着,身体一面往旁边让,避免与涂发财挨得太近。

但她没得逞,涂发财一把将她搂紧,老鹰拎鸡仔般把她夹在怀里,大笑:“哈哈,合同嘛,小事情,你要把哥哥陪好了,哥哥明天就签。”

朱安少站在两人面前。

涂发财醉眼一亮,“呀,朱安少也来了,是来找钱芸的吧。”他把左手往朱安少肩上一搭,“走,跟哥喝酒去。”

朱安少伸手挡开涂发财,也不说话,直拿眼盯着常越。

他眼中鄙夷的冷光让常越打哆嗦。她承不住,羞愧的低下头。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朱安少对常越说。

涂发财立即发飙了:“哎,哎,老同学,你这样可不行,先来后到的道理你懂不懂?”

朱安少慢慢转过头,盯着涂发财,眼中迸射出凶光。涂发财微楞,但还没反应过来,他的领口已被朱安少一把攥住,他手指用力,勒得涂发财直喘:“兄……兄弟,有话好说,好说……”

朱安少龇着牙,一个字一个字道:“涂猪头,你刚才说什么?”

“你这是干什么呀……”常越急了,伸手去扯朱安少,但他另一只手很轻易就把她给控制住了。

涂发财的面色红胀,翻着白眼。

“涂总,安少,你们在干什么?”钱芸和其他几人一路尖叫着跑过来。

朱安少松了涂发财,常越正要上前示好,却被他死死攥住,他不由分说,拖着她就往外走。

“安少,常越,你、你们……”钱芸脸色大变。

“朱安少,你疯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常越手脚并用,对朱安少又掐又打又踢,无奈他的手臂就像钢钳,她无法挣脱。

“常越,***,你别想老子签合同了。”涂发财喘着粗气在他们身后大喊。

常越忽然安静了,任由朱安少把自己拖下楼,拖到车前。路边刚好一张休闲椅,朱安少将她往椅子上一推。常越捂着脸坐下,双肩颤抖,像在积蓄爆发的力量,而朱安少也不管她,兀自掰下一面后视镜。

“朱安少!”常越爆发了,她动用浑身力气,嘶声尖叫,“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想做什么?涂发财这单我已经跟了很久了,你知不知道我需要那笔钱,我很需要,何望很需要……”常越的力气流散在夜空,喊到最后,声音哑下来,变成了呜咽和抽噎。

朱安少不为所动,待常越吼完了,才将后视镜往她怀里一扔:“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你觉得何望看见了会怎么说?”

后视镜中的自己,头发乱蓬蓬的,眼睛红肿,眼影哭花了,面颊上一道一道墨色痕迹,整个人像从鬼片现场出来的。

常越一阵寒颤。

朱安少依旧是那副不依不饶的冷脸:“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让何望对你心怀感激?不会,你只感动了你自己。”顿了顿,他厌恶的加了句,“而且还是用这么自轻自贱的方式。”

常越抬头,眼里全是迷惘和茫然,像一个无助的小女孩。

朱安少心里微微刺痛。

6

朱安少将常越带到KTV一楼大厅的洗手池,拿纸巾蘸了水,递给她,示意她将脸擦干净。常越似没看见,楞楞望着前方镜中乱七八糟的自己,目光呆滞,魂魄仿佛出窍了。

她这副神思游离的样子,就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器,朱安少想着刚才说的话太狠,刺激了她,一时有些懊悔,语气柔和了:“擦擦脸吧,一会回家别让何望发现了。”他说,又把纸巾往她跟前递了递。

常越转头,木然的看着朱安少,眼神空洞,仿佛没听懂他的话,大厅来来往往的人,看见常越的样子,都暗暗发出嗤笑。朱安少叹口气,没辙了,他只得自己动手擦她脸上的污迹。

常越眼珠转了转,神游千里的魂魄终于归体了,她眼圈慢慢潮红了。

“怎么了,弄……弄疼你了?”朱安少有些慌,重新将纸巾蘸了水,“还有一点,马上就好。”

眼泪却像决堤的洪水,铺天盖地的涌了出来,才擦干净的面颊又被弄脏了。

“你别这样,别……”朱安少看着常越咬着下唇、哭得浑身发抖的样子,说不下去了,他扔了纸巾,轻声道:“走,我送你回家。”

朱安少挽着常越的手腕,走出大厅,走进夜色中,常越循着他步伐的节奏,乖巧的跟在身后。有那么一瞬,朱安少有些恍神,时光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在夜色弥漫的大学校园里,他也是这么挽着常越在月光中漫步。

只不过,那时是恋人,他会将她的小手整个儿握在自己手里,现在作为老同学,他只能轻挽她的手腕。

朱安少扶常越坐进车后座,自己钻进驾驶位。一路上,他不时瞥一眼后视镜。常越一直在哭,哭声压抑、沉痛,好像生怕打扰别人似的。朱安少想她得知何望患癌,无数个夜晚该也是这么度过的,悄悄的哭泣,生怕被生病的丈夫听见。

朱安少不说话,车速放缓了,他想她需要多一点的时间来哭,免得将情绪带回家。

在常越家附近的路口,朱安少停了车,她的哭声终于停止了,她囔着浓重的鼻音开始说话:

“其实我知道何望的时间不多了,这三年里,前后经历几次化疗,每次他都像死过一次,我知道他很疼很累,他想解脱,在最后的日子里尽量平静、体面的度过。可我不愿意就这么放弃,我就想再试试,我不是为了感动他或我自己,我只是害怕再失去他。”

常越稳住自己激动的情绪,缓缓吁了一口气,喉咙里让人心碎的颤音被她克制的咽了回去。朱安少从后视镜看着她,眼泪让她的面颊绽放着微光,显得柔弱无助,他不禁又想到,过去三年她有多少个深夜躲在外面,哭够了才回家的。

“我感觉我的人生一直都在经历失去。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去世了,我与妈妈相依为命,她为供我上学,兼职了几份工,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好不容易扛到了大学,我想妈妈终于可以轻松了,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可是……”

常越再次停顿。朱安少的心揪紧了,他知道这个“可是”之后那一段与他有关。

“生活一夜之间变了模样,那以后我感觉自己站在暗无天日的冰窖里。”常越就这么跳过了与他的那一段,继续哑声说,“后来我遇到了何望,我以为自己在一点点变好,可以重新对生活充满希望,可是……”常越抹了把眼泪,自嘲的笑笑,“先是我妈妈,现在是何望,我生命里那些重要的人,都离我而去,我有时觉得也许是我不配得到幸福。”

常越不再说话了,轻轻吸着鼻子,朱安少抬头凝视着夜色深处,内心泛着无边酸涩。他仔细检视着母亲自杀后的这些年中,自己对常越的种种感受。

最初是无法面对,常越就像一个醒目的惊叹号,会随时提醒他对母亲的愧疚,所以他逃走了。几年后,当他偶然得知常越大学毕业就结婚的消息,那强作的无动于衷的底下,翻涌着滚烫的憎恨,他独自承受着对母亲的愧疚,而她转头就投入别人的怀抱……

现在,时间让他获得了平静,他放下了,回来了,却不期然的得知,那些年,常越与他经历过相同的煎熬,他心情复杂,不知是欣慰还是难过。但他肯定一点,常越对何望深沉的依恋,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何望曾经帮她走出了心魔,让她获得新生。

“常越。”朱安少看着后视镜,轻轻叫了声,这是十年来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心间泛着逝水流年的怅然。

常越抬头看他,目光湿亮。

“有些事发生了,我们无力改变什么,我们要学会放下,在心里让它真正的过去。”朱安少说。

常越听懂了,灼灼的盯着他。

朱安少叹口气:“常越,尊重何望的意愿吧,这应该也是他最后的心愿了,按照他说的来,不要让他再遭罪,让他解脱,体体面面的离开。我想你也不希望他带着遗憾离开对吗?”

常越胸腔爆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呜咽,她咬住自己拳头,拼命不发出声来。

晚些时候,常越收到了何望的短信:

“阿越同意我不再化疗了。谢谢你。”

朱安少回了句:不客气。

他手指按压着太阳穴,闭上眼睛,眼泪流了下来,他没有伤心,只有释然。

此时,他也获得了真正的解脱。

7

第二天,常越去上班,被老板指着鼻子臭骂一顿,老板说涂总明明已经有了购买意向,就因为常越没有招呼好,现在人家改变主意,不买了,几十万的佣金转眼打了水漂,这单损失常越得负全责。

常越试着辩解了几句,换来的是老板更鄙夷的指责:你是金枝玉叶呀,摸不得碰不得?你要觉得委屈就不要吃这碗饭哪,端着架子故作清高给谁看?

常越不吭声了。

老板唾沫横飞的叫嚣一阵后,忽然想起了正事,他眯着眼打量常越,说:“不吭声你以为就没事了,想想怎么补偿吧?”

常越仍然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老板咂吧一下嘴,说:“听涂总说,你们是大学同学?”

常越点了一下头。

老板眼珠一转,换上一副笑脸:“既是老同学,这单就能当普通生意对待,我听涂总那意思,只要你说点好话,也不是没有转圜余地,常越啊,你知道的,做销售嘛,脸皮不能太薄,不能放不开……”

“老板。”常越终于开口了,“我不干了。”

走出公司,常越长舒了口气。这几年她疲于奔波,拼命挣钱,都没能好好陪陪何望,现在,她有时间了,在他最后的日子,她终于可以片刻不离的陪在他身边。

朱安少是从钱芸口中得知常越辞职的,他一点也不意外。觉得意外的是钱芸,这几年她看多了常越为了卖房死皮赖脸巴结客户的样子,却没料到在即将到手的大笔佣金前,她忽然就与涂发财翻脸了。

“是因为你?”钱芸盯着朱安少。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朱安少搅着咖啡苦笑。

“我不信,你与常越到底什么关系?KTV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钱芸咄咄逼视着朱安少。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呀。”朱安少耸耸肩,起身拿了椅肩的外套,“抱歉,我晚上有个约会,得走了。”走了两步,他又转身冲钱芸说:“钱芸,不要老那么热心别人的私事,你该给自己找个男朋友了。”

走出咖啡馆,漫天的阳光扑面而来,朱安少转头四处张望,脑中浮现常越拎着菜蔬扶着何望慢慢往家走的样子。

何望给他发了短信,请他到家吃饭,他亲自下厨。

朱安少开车到江堤,在柳荫下直坐到夜幕降临,江心的水波,翻滚着涟漪滔滔远去,天际处远山的轮廓,在袅袅暮色中逐渐模糊。看着这些,他的心一点点变得安详,一点点变得柔软。

如果说在国外这些年他修炼出的平静,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淡漠,现在他的平静中,透出一点点尘世的温暖。

朱安少到常越家时,菜肴已经摆上了桌,朱安少略作环顾,家中布置简洁、温馨,是他意料中的样子。他认识的常越就该是这么布置家居的。

餐桌上还放着一瓶红酒,朱安少有些意外。

“何望说想跟你喝点。”常越说,腼腆的样子让朱安少想起与她的第一次约会。

“好久没这么开心了。”何望笑。

三人落座,常越给她和朱安少的杯子斟了半杯,只给何望斟了四分之一。三人碰杯,浅浅的微笑,好似多年老友的重逢,一切都在酒中,无需多言。

但何望还是趁常越去厨房的当儿,悄悄又给自己添了点酒,他与朱安少相视,默契的一笑。他的日子不多了,稍微放纵一下,大家都会宽谅的。

饭后,常越洗碗,将聊天时间留给男士们。何望与朱安少去了阳台。华灯初上,整座城市汪在一片灯海,霓虹中透着人世间的热烈,灼灼的,能温暖最冷的心。

朱安少试着从何望的角度去看这城市夜景,他感到了一种深沉的不舍。

“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常越的。”何望看了朱安少一眼,神秘又得意,酒精让他枯槁的面颊浮上些许红晕。

朱安少配合他,佯装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说不定我早就知道呢?”

“你肯定不知道。”何望笑着,“因为那是你出国后,我才挖掘出的。”

“哦,那说说看。”

“你以后要是遇到不开心的事,可以让常越唱歌,她绝对是KTV杀手。”

“她唱歌很好听?”朱安少从未听过常越唱歌。

何望回头看了一眼厨房,压低了声音:“非常非常难听,跑调跑得十万八千里,战斗机都追不上,没一个音是准的。”他咬牙努力忍着笑,憋得面颊的红晕更重了。

“真的?不至于吧?”

何望点点头,擦掉笑出的眼泪:“真的,她自己不开心的时候,也会去K歌,因为她也会被自己逗笑。”

朱安少瞅着他眼中无尽的眷念,低头,轻抿了一口酒。

“所以,朱安少,以后她若不开心,带她去唱歌吧。”

朱安少看着酒杯,不说话。

何望喃喃着:“我生病这几年,最放不下的就是她,我一直挺着,也不知自己在等什么。现在好了,你回来了,我可以放心了。”

朱安少抬头看何望,他已经睡着了。

一个月后,何望在睡梦中去世。走的时候安详,宁静。

8

三个月后。

再次站在泉山小院,常越恍若隔世。一个人的十年,会发生太多的故事,但对于一套房子,除了老旧一些,再无其他变化。这样也好,不管过去多久,只要它还在那里,不论什么时候,总是能够回得去的。

这次同学聚会,是朱安少组织的。他将母亲留给他的这套别墅改成了民俗,取名“泉山小院”。当年他母亲买下这套别墅,是冲着附近的花谷来的,每年春天,那就是花的海洋。生性热情的母亲呼朋引伴,邀请朋友们来看花,别墅里热闹极了。

朱安少知道,母亲若泉下有知,一定也不想这套房子太冷清,一定会同意他的做法。

借着同学聚会,朱安少宣布了这件事,大家热烈响应。钱芸瞧着坐他旁边的常越,眉眼酸溜溜的。八卦的她,早就打听到了常越、朱安少、何望三人的故事,这样一来,许多老同学也都知道了,当然还包括涂发财试图占常越便宜的事。

涂发财被扣了顶“趁人之危”的帽子,觉得很没脸,在老同学中消失了。此次朱安少特意给他打了电话,他到底还是没脸现身。

常越不再是那个在聚会中飞来飞去的喜鹊了,她安安静静坐着,温和的微笑,略偏着头听旁边同学说话,从容、得体。

钱芸恨很的吞下一枚肉丸子,她知道自己没机会了,很早很早以前就没机会了。

聚会结束,朱安少带着常越登上天台。晚风徐徐,送来馥郁花香。

常越使劲嗅了一下:“是薰衣草?”

朱安少说:“这附近有整座山都种了薰衣草。”

“真的?”常越两眼放光,“我想去看。”

朱安少笑了:“留下来,你每天都可以去看。”

蒋姨要带孙子,以后没法再来泉山小院了,朱安少趁机邀请常越与他合力经营泉山小院,常越迟疑着。

常越抿了抿唇:“我还需要些时间。”

朱安少坦然笑笑:“没关系,我和泉山小院一直都在这。在这等着你。”

大学同学聚会,重逢分手十年的前任后,他告白想再追我一次

十年,无论他们以后,何望永远活在他们心里。(原标题:《曾经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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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重逢的故事有哪些3

农历的正月初一这天,当家家户户都沉浸在节日的喜庆当中时,位于青州府博兴县城外的一户农家里却时不时地传来一阵激烈的吵闹声。

屋子里,两位两鬓斑白的老人正气呼呼地坐在炕上数落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尽管父母唾沫星子横飞,但年轻人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似乎父母数落的不是他。在父母旁边,一个比年轻人小几岁的男子也时不时地帮腔凑上几句。

年轻人名叫魏原宝,数落他的正是他的父母,而一旁帮腔的则是他的弟弟。

魏原宝似乎对这种谩骂与嘲笑已经麻木了,在家人眼里,他就是个累赘,成天无所事事不务正业,眼看已经到了娶媳妇的年龄了还依旧没有个正经营生,每天睡了吃吃了睡,父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骂在口里,打在手里,但魏原宝依旧死性不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今天的魏原宝看上去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但仔细看他的眼睛你就会发现,他的眼睛里似乎比往常多了一样东西。

到了睡觉的时候了,魏原宝慢慢地站起了身,就在他出门的那一刻,父亲似乎被他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深深地激怒了,抄起一个喝水的碗就朝着魏原宝砸了过去。

瓷碗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魏原宝的脑袋上,片刻间,魏原宝的脑袋上便裂开了一个口子,鲜血从脑袋上流了出来。

魏原宝用手摸了摸头上的鲜血,然后慢慢地转过了身子,双眼冒火地看着父亲,父亲像是被魏原宝的样子吓住了,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奇怪的是,魏原宝并没有发火,只见他慢慢地跪了下去,朝着父母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转身离开了屋子。

身后,父亲的咆哮声再次传进了他的耳朵里:“有本事你走了就别回来!”

听了父亲的话,魏原宝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加快了脚步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个月之后的一天,魏原宝来到了一条河边,此时的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活脱脱一个乞丐。

魏原宝看上去比以前更加消瘦了,只不过他的眼睛里比往常多了一份冷酷,这些天来,魏原宝一路乞讨,实在乞讨不来就硬抢,他也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去。

这天傍晚,魏原宝来到了一个码头边,来来往往的客商很多,这时,一对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夫妇走了过来,就在他们来到岸边时,一条小船正好从远处缓缓驶了过来。

船靠岸后,男子随即与船家商量起了坐船的事情,很快,两人就谈妥了,男子随即扶着女子上了船。

一直在岸边坐着的魏原宝见状也赶紧站起了身,朝着船上走了过去。船家刚要开船,见一个叫花子要上船便叫道:“嗨!叫花子,你干什么?”

魏原宝看了看船家,转头又对中年男子说道:“这位大哥,我想搭你的船到对岸去,你看行吗?”

男子看了一眼魏原宝,满眼都是鄙夷的神色说道:“你一个叫花子坐什么船?赶紧滚下去。”

男子本以为说了这句话魏原宝就会乖乖下船,但魏原宝就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的,站在那里依旧一动不动。

男子随即吩咐船家:“走吧,别搭理他。”

就在这时,和男子同行的女子说话了:“哎呀,你也是的,不就是搭个船吗?反正船坐上两个人还宽敞得多,就把他捎过去吧。”说完,女子便招呼魏原宝上了船。

男子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作罢。

上了船后,魏原宝独自一人坐在船尾,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样。你以为他真的睡着了吗?

错!魏原宝并没有睡着,其实他上船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过河,他在岸边仔细观察了很久,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下手的对象,见这对男女穿戴打扮不寻常,又见男子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心中便早已断定男子身上肯定携带着大笔银两,于是就有了打劫两人的想法。

船舱里,男子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取出了一些糕点,糕点非常香,远远地就能闻到香味。魏原宝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两人吃了一会儿之后,女子转身朝着魏原宝看了看,随即拿了一块糕点朝着魏原宝走了过来:“来,小兄弟,猜你肯定饿了,吃吧!”

女子的举动把魏原宝吓了一跳:已经很久没有人对他关心过了,包括他的父母和弟弟。

魏原宝愣了一下,随即颤抖着伸出手,一把抢过糕点就塞在了口里。

看着魏原宝狼吞虎咽的样子,女子笑着说道:“慢点吃,小心把你噎住。哎,一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弟弟,他要是活着的话应该和你一般年纪,哎!”

说完,女子似乎还掉出了一滴眼泪,随即转身回到了船舱里。

对于女子来说,这不过是施舍给别人的一块糕点而已,但对于魏原宝来说可就不一样了,这是他从小到大一来得到的第一份关爱,他冷硬的脸庞不由得多了几分柔和。

有了这个插曲,魏原宝自然也就放弃了打劫的念头,靠着船舷安安稳稳地睡起觉来。


夜半时分,魏原宝忽然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了,他缓缓地睁开了眼,月光下,两个黑影正在船头嘀嘀咕咕说着什么,船舱里,女子斜靠在那里睡意正酣。

说话的正是中年男子和船夫两个人,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魏原宝根本听不到他们具体说的什么,只能依稀看见两人在那里嘀嘀咕咕。

这两人能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他们原先就认识吗?

一会儿之后,两人停止了交谈,中年男子又返回了船舱里,不过他并没有和女子坐在一起,而是坐在了女子的对面。

就在他坐定之后,船夫拿起船桨也朝着船舱里走了过来。

船夫的举动引起了魏原宝的警觉:他要干什么?想到这里,魏原宝不由得悄无声息地把口袋里的一颗石子攥在了手里。

因为有时需要乞讨,乞讨时难免会遇到狗,为了不被狗咬,魏原宝的口袋里时常装着几块石头,为的就是把狗打跑。

船夫进了船舱后,竟然慢慢地举起了船桨,看样子像是要朝女子打去似的,一旁的男子却纹丝不动,两只眼睛竟然直盯盯地盯着船夫看了起来,丝毫没有要上前阻拦的意思。

看到这一幕,魏原宝不由得心中大惊:这男女不是一对夫妻吗?为什么看到妻子被人袭击却无动于衷?难道他希望自己的妻子被打?又或者这本身就是他和船夫两人商量好的?

不行,就凭那一块糕点,我也不能让他得逞。想到这里,魏原宝暗暗运劲,把手中的石子朝着船家的面门打了过去。

只听“哎吆”一声,石子恰好击中了船家的鼻子,顿时鲜血直流,船家把船桨一扔捂着鼻子叫唤了起来。

这动静自然把那女子惊动了,只见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说道:“怎么了?怎么了?”

中年男子赶紧安慰着说道:“没事,你不用怕,船家的鼻子不小心磕破了。”男子说完话后,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朝魏原宝看了过来。

船家也赶紧说道:“没事,天太黑了,撞了一下鼻子,不小心惊动了夫人,真是过意不去。”

出了这件事,船家自然是不敢再动手了,只能忍着疼痛驾着船慢慢地往前走了。

第二天天亮时,船家在一个码头停下了船。

魏原宝下了船,朝着男女道了谢然后便消失在人群中,看着魏原宝的背影,中年男子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恨意。

就在男女离开码头不久,魏原宝又出现在了码头,此时,船家正悠闲地坐在船舱里。见魏原宝来了,他顿时吓了一跳:“哎?叫花子,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魏原宝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狠声说道:“说,你昨天夜里为什么要用船桨打人?”

船家露出一副被冤枉的表情说道:“没有呀!我昨天夜里什么也没干呀。”

魏原宝冷笑一声说道:“你忘了你的鼻子是怎么破的了吗?”

听魏原宝这样说,船家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说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破的。”

魏原宝没有搭理他,而是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石子,笑着说道:“你要是不老实的话,我就再给你一下,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鼻子硬还是这个东西硬?”

说到这里,船家见在隐瞒下去已经毫无意义,就说道:“哎, 我昨天已经猜到那石子是你打出来的了。实话告诉你吧,坐船的那个男子我也不认识,估计他和女的是夫妻两个,昨天夜里,那男子忽然和我说起了话,他的意思就是让我把那女的打死,然后扔下船,事后给我一笔钱。我起初并没有答应,直到他后来说要把这件事情嫁祸到你的头上我才答应了下来。刚要动手就挨了一石子,现在还疼呢。”

魏原宝说道:“那是你活该,我问你,你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吗?”

船家摇了摇头。见在船家这里问不出话,魏原宝便转身离去了,临走时,他还不忘教训了船家一顿。

上的岸后,那对夫妻早就走远了,茫茫人海哪里去寻?魏原宝只能心底里暗暗祈祷女子自求多福了。

因为没有地方可去,魏原宝只好在此地流浪了起来。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魏原宝正在城外的一个树林里睡大觉,突然,一阵尖叫声响了起来:“救人呀,救人呀!”

听到叫声,魏原宝当即往起一坐朝着叫声传来的地方跑了过去。魏原宝虽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但自从遇到那个女子之后,魏原宝比以前收敛了不少,原先的他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十恶不赦之徒,只不过就是懒一点而已。

很快,魏原宝就来到了叫声响起的地方,到跟前一看,三个男子正把一个女子围在中间,似乎要非礼那个女子。

魏原宝大叫一声:“住手!干什么?”

三个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随即转过了身子朝着魏原宝围了过来:“小子,怎么了?真是奇了怪了,一个叫花子竟然也想多管闲事?看我不打死你。”

说完,三个男子围着魏原宝就打了起来。

三个打一个,魏原宝根本不是对手,不久就被打倒在地,不过魏原宝似乎天生就有一股倔劲,一次,两次,三次,被打倒多次又重新站了起来。

都说“软的怕硬的, 硬的怕横的, 横的怕不要命的”,此时的魏原宝就属于不要命的,他的这股劲似乎把三个男子吓住了,他双眼冒火,浑身是血,护在女子的身边,看上去那么恐怖可怕。

三个男子也被他的这股狠劲吓住了,把他狠狠地揍了一顿之后便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三人走后,魏原宝这才转头看向了那个被他救下来的女子,女子也就三十多岁,此刻的她正哆哆嗦嗦地躲在魏原宝的身后,口里不停地说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显然,女子被吓得不轻。

女子的头发乱糟糟的,猛地看上去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不过他的声音倒是有点熟悉,听着这声音,魏原宝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再仔细看去,没错,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女子赫然就是那天给他糕点的那个人。

一个月前见她的时候还是一副富家婆的模样,怎么一个月之后就成了这幅样子?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魏原宝惊呆了!

他赶紧把自己脸上的血擦了擦,对着女子说道:“大姐,你还认识我吗?”

女子尽管惊魂未定,但她似乎认出了魏原宝,竟然伸出手指指着魏原宝说道:“你吃了我的糕点。”

魏原宝的眼眶湿润了,他又问道:“大姐,你这是怎么了?”

听了魏原宝的话,女子像是又被吓着了,双手捂着脸大叫道:“鬼呀!鬼呀!”

在她身上到底经历了什么?魏原宝百思不得其解,就为了那一口糕点,魏原宝决定打探个清清楚楚。

因为女子疯了,魏原宝无法从她嘴里打探到一丝有用的信息,魏原宝只好带着她来到了一处破庙里把她安顿好之后慢慢打探起来。

很快,魏原宝就打探清楚了:女子名叫张氏,是城里刘员外家大儿子刘乘风的妻子,半个月前的一天夜里,张氏在家睡觉的时候莫名其妙地遇到了鬼,然后就疯了。疯了以后,张氏就被刘乘风赶出了家门。

遇到鬼了?这事能信吗?不管别人相不相信,反正魏原宝是不相信。

打探清楚刘乘风家的住址以后,魏原宝便在刘乘风家门口守了起来。

这天天黑以后,已经两三天没有露面的刘乘风从家里走了出来。正在不远处蹲守的魏原宝看到后,马上来了精神,便在后面悄悄地跟上了他。

七拐八拐之后,刘乘风在一处院子门口停了下来。院子门并没有反锁,刘乘风推门而入,片刻之后,屋子里便亮起了灯。

魏原宝随后也来到了院子门口,一推门,却发现门已经反锁了,无奈之下,魏原宝只好翻过墙头跳进了院子里,幸好动静不大,屋子里的人并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

悄悄地溜到窗户底下后,一男一女的对话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女的说:“哎呀,你这个死鬼,怎么今天才来?我还以为你把我忘记了呢?”

刘乘风说道:“怎么会呢?我把那婆娘赶走还不是为了你吗?只不过她刚走,我总不能马上就来吧。”

女的又问:“怎么样?那婆娘确实是疯了吗?”

刘乘风说道:“那还有假吗?昨天我还派了个人去看了看,实打实的一个疯子。”

女的说:“哎,你倒是告诉我,你家里真的闹鬼了吗?”

刘乘风笑着说道:“这话你也信?家里没有鬼还不能变成鬼吗?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说完,刘乘风就在女子耳边嘀嘀咕咕了起来。

屋子里的两人肆无忌惮地说着见不得人的秘密,丝毫没有发觉他们的对话已经全部被魏原宝听在了耳朵里。

两人的对话再次印证了魏原宝的判断:刘家并没有真的闹鬼,十有八九是刘家有人扮鬼来把张氏吓疯的,那个扮鬼的人又是谁?

又听了一会,魏原宝便从院子里悄悄溜了出来。

从院子里出来后,魏原宝便开始了他下一步的计划。

很快,他就原路返回又回到了刘乘风家里,他要进刘家一探究竟。

刘家虽说也是有钱人家,但院子并不大,只有三间正屋和东西各三间偏屋。魏原宝早就打探清楚了,刘乘风的父母住在正屋,西屋是两个仆人住的地方,刘乘风两口子则住在东屋。

东屋的门并没有上锁,魏原宝轻轻一推门就开了,进了门后,他顺手把门一关就在屋子里仔细找了起来。

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来自从张氏疯了以后家里就没有收拾过,找了半天,魏原宝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就在他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墙角的一个箱子引起了他的注意,箱子看起来十分破旧,与家里的家具显得格格不入。

破箱子不应该放在库房吗?为什么要把它放在卧室里?难道里面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想到这里,魏原宝不由得打开了箱子,箱子里,一个鬼脸的面具就静静地躺在那里。看着这个面具,魏原宝愣在当地,瞬间他明白了。

就在这时,院子里想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好,有人来了!

魏原宝赶紧盖上箱子随即准备夺门而出。

就在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这一来,屋里屋外的人都被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后,都愣在了当地。

来人正是刘乘风,原来,刘乘风刚才与那个女子私会后,心里越想越不对劲:那个用来吓人的面具还一直在屋子里,万一要是有人看到的话那可就糟了,于是刘乘风又急急忙忙赶了回来,计划把面具藏到别处。

愣了一下之后,刘乘风率先叫了起来:“快来人呀,抓贼呀!”

魏原宝一听不妙,随即一把推开刘乘风就要夺路而逃,那刘乘风也不是省油的灯,闪过魏原宝的拳头后顺势往下一顿就抱住了魏原宝的腿。

这时,喊声已经把院子里的人都惊醒了,两个仆人和刘乘风的父母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魏原宝一看逃不掉了,只好束手就擒。

把魏原宝逮住以后,刘乘风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这才认清楚原来这家伙竟然是那天搭船的那个乞丐。

那天坏了他的好事以后,刘乘风心里早就对魏原宝记恨在心了,此番捉住魏原宝后,便对魏原宝来他家的动机产生了怀疑,于是就把他狠狠地打了一顿,逼问来这里的目的。

为了不致引起刘乘风的怀疑,魏原宝并没有把鬼脸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说偷点东西。

把魏原宝打了一顿之后,刘乘风还不死心,第二天又把他送到了官府,官府见魏原宝是个叫花子况且也没得手,于是,打了几棍子以后就把他放了。

回到破庙里后,看着遍体鳞伤的魏原宝,已经疯疯癫癫的张氏竟然掉出了几滴眼泪。

此刻的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就像一个慈爱的姐姐,细心地给魏原宝擦拭起了伤口。

就在她把魏原宝的上衣脱了以后,一道伤疤引起了她的注意,看着这道伤疤,张氏的双手不由得哆嗦了起来。

魏原宝似乎也感觉出了不对劲,转过身子朝着张氏看了过来,随即问道:“大姐,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魏原宝刚说完,张氏竟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之后,张氏忽然开口问道:“小兄弟,你家是哪里的?”

听了张氏的话,再看看她的表情,魏原宝不由得大为疑惑:眼前的这个人还是那个疯子吗?随即问道:“大姐,你怎么看起来像是变了一个人?”

张氏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看到了你身上的伤疤让我想起了我的弟弟,就这一下,我的疯病完全好了。”

什么?疯子变正常了!

确实如此,张氏的疯病本来就不重,得病时间也不长,这回看到伤疤受了刺激,竟然奇迹般的不疯了。

难道魏原宝身上的伤疤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吗?

确实如此!

张氏从小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弟弟与他相依为命,年幼时曾经带着弟弟四处流浪,在一次意外中,姐弟两人失散。

张氏曾经给人家做过丫鬟,后来便许配给了刘乘风。刘乘风这个人也是个浪荡子弟,成天寻花问柳,见张氏始终怀不上孩子,便有了把他赶走另娶新欢的主意。

那天坐船时,见魏原宝也做上了船,刘乘风便有了主意,船家失手后,刘乘风并不死心,于是就利用张氏胆小的弱点,找来了一个鬼脸,天天在屋子外面晃悠。

张氏生性胆小,一来二去慢慢地就被吓疯了。

再说魏原宝,与姐姐失散后被他的养父母收留了下来,这对夫妻也是多年没有孩子,起初,对魏原宝还算不错,但随着他们亲生孩子的降生这一切都变了,两口子时时处处看魏原宝不顺眼,而魏原宝生性叛逆,于是就有了故事开头的那一幕。

在给魏原宝擦拭伤口时,张氏无意中发现了魏原宝背上的一道伤疤,她清楚的记得,就在姐弟两失散的前一个月,魏原宝从树上掉落了下来,一根树枝扎进了他的背上,伤好后,就留下了这道伤疤。

正是因为这道伤疤,张氏才断定魏原宝就是自己的亲弟弟。

失散多年,姐弟两竟然以这种方式再次重逢,真是令人唏嘘。

诉完相思之苦后,魏原宝又把刘乘风的所作所为统统告诉了张氏,张氏听后,顿时怒火中生,起身就要找刘乘风算账。

魏原宝把她拦了下来,一番计较之后,姐弟两人想出了一个妙计。

十天以后,魏原宝的伤好了,这天傍晚,他带着张氏来到了与刘乘风有私情的那个女子家里。

魏原宝让张氏先在一旁等候,然后自己上前就敲开了门。

不久之后,一个妖里妖气的女子把门开了,见魏原宝是个陌生人,女子便开口问道:“你找谁?”

魏原宝说道:“是刘乘风刘少爷让我来这里的,他说是在这里有个箱子让我给他拿回去。”

刘乘风果真在这里有个箱子吗?没有,这一切都是魏原宝编出来的鬼话,目的就是要骗进门。

刘乘风和女子私会的事情只有刘乘风与女子两个人知道,外人并不知情,眼前的这个人说是刘乘风派过来了应该不会差,只是他根本没有把箱子放在这里呀。女子思量了半天,又问:“什么箱子?”

魏原宝说道:“一个一尺来长四四方方的箱子,他说他放在屋子里了。”

尽管心里有点怀疑,女子还是打开了门让魏原宝进去找去了。

就在魏原宝刚进门的那一刻,他忽然转身抡起拳头朝着女子的脑袋上砸了过去,女子来不及躲闪随即应声倒地。

魏原宝赶紧找来了一块布子塞进了女子的嘴里,又拿出随身携带的绳子把女子捆了起来扔在了另一间房子里。

随后,魏原宝又到外面把张氏叫进了屋里让张氏躺在了床上。做完这一切以后,魏原宝悄悄地躲了起来,静等刘乘风上门。

片刻之后,刘乘风哼着小曲醉醺醺地上门来了。把张氏赶走以后,刘乘风的心情好了不少。推开门后,刘乘风笑着说道:“娘子,今天怎么也不给我开门了?”

此时,张氏躺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刘乘风随即上前掀开了被子。

被子一掀,张氏猛地睁开了双眼,就这一下,刘乘风像是见了鬼似的,吓得大叫了起来。随即转身就要往门外跑去。

一打开门,一个恶鬼正站在门口龇牙咧嘴地看着他。

瞬间,刘乘风就吓得尿了裤子,两腿战战不知所措。

逃又不能逃,屋子里又不敢进,刘乘风瘫倒在地。

几天后,已经来到另外一个地方的张氏姐弟两听到了一个消息,刘乘风疯了!

半个月之后,姐弟两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在那里安安稳稳地生活了下来。

(故事完)

本文章系作者原创作品,文中人物及故事情节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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