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凌晨两点夜的美文

晚安，凌晨两点

作者 | 梁红梅

凌晨两点，终于敲打完最后一个字，推开窗，一眼望去，整个城市一片寂静，街道上只有昏黄的路灯在无声交流。

尽管明白熬夜对身体不好，可我还是喜欢凌晨两点的寂静，没有喧哗，没有纷争，没有打扰，只有属我一个人的灵魂狂欢。

慢慢地，我开始依恋上这份寂静。

每隔几天，我总会在夜深人静时分，静坐在电脑旁一边敲打工作，一边书写生活。闲暇时，也会端着一杯香醇的苦咖啡望着窗外发呆。我喜欢小城的高楼、河流都笼罩在柔和的灯光中，这样我就感觉不到漂泊异乡的孤寂。

当这种习惯变成一种享受，变成一份执著，时间的界限就被打破了。

从厨房阳台上一眼望去，医院各楼层灯火通明。数九寒冬，夜风刺骨，我的战友们此刻还穿着防护服或白大褂在各自岗位上坚守。

体温监测点、核酸检测岗亭、集中医学隔离观察点、手术室、病区走廊都可以看见他们忙碌却又坚定的身影。

此刻，在他们心中，没有凌晨两点带来的诗意，责任和使命让他们牢记8床的手术病人该换液体了，12床的发烧患儿该做物理降温了，27床的高血压病人该测量血压了……等忙完这一切，天亮了，又该书写护理文书或为住院病人和家属采核酸。

很多个凌晨两点，我和他们一样站在时光的风口处，为生活、为责任而忙碌。

以前当护士时，总是羡慕坐在行政楼上的同事们，他们翘着二郎腿读报的姿势是那么好看。

后来，通过努力，我也在行政楼拥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我把办公室装饰地很温馨，不但悬挂了好友赠送的书法作品“幸福生活是奋斗出来的”，还种植了惠兰、米兰、紫蝴蝶等花卉，它们伴随着我的梦想一起绽放，只是我的二郎腿翘得并不好看。

以前，总觉得扛着摄像机或挎着照相机的记者，看上去很酷，很潇洒，且风光无限。当自己做了宣传工作之后，才发现，任何一种工作都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光鲜亮丽。

做宣传工作5年了，一路走来有欢笑、有委屈、泪水，无论是在健康扶贫、抗击疫情的路上，还是在日常工作的365天，披星月、迎朝阳，采访、拍照、写稿、做标识标牌、画册……加班加点似乎已成为生活常态。

自2021年冬，西安疫情形势严峻以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很不好。科里的小伙伴被抽调去西安支援疫情防控工作，留我一个人在后方坚守。已过不惑之年的我，每天忙得团团转，以前三个人的活两个人干，现在是三个人的活我一个人干，身体也备受考验，头晕、胸闷、颈椎、腰椎全身无处不难受。特殊时期，不好意思休假，也担心有人说我矫情，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生存法则里只剩下了隐忍、强撑和苦熬。

在坚持的每一天，都会乐观的安慰自己，比起好多失业隔离中的农民工，我还有新鲜空气可以呼吸，还有工作可做，还有工资可养家。

饿了，我不会因出门买几个馒头而挨打。

病了，我有医可治，不必苦等核酸结果。

更重要的是每天有亲人在身边轻问“粥可温？”，还能和皮皮在黄昏的河堤上散步。

在扛不下去的时候，也会在人前洒落几滴廉价的眼泪，随后扬起嘴角，化为一束微光，和战友们一起汇成人间星河，驱散黑暗。

世人慌慌张张，图的不过是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可解世间惆怅，可让父母安康，可护幼子成长。

就在前些天一个雪花飞舞的寒夜，下班回家路上，遇见一位在垃圾箱里捡拾废品的老人。

他年约70岁，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穿着一件青色棉衣，佝偻的身影，远远看上去很像我过世的爷爷。

走近一看，他比我爷爷更清瘦一些。

他显然是刚入行的新手，除了手中的木棍，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只见他踮起脚尖，弯着腰，一手死死护住衣服，尽量不让衣服沾到垃圾箱外壳的污物，一手用木棍在垃圾箱里费力地翻找着一些可卖钱的纸壳、塑料瓶之类的东西。他不知道，这个散发着难闻气息的、肮脏不堪的垃圾箱，早已经过几位拾荒者的轮番翻找，值钱的物品微乎其微，他流露出的疲态和失望，让我的心隐隐作疼。他没戴口罩，我有些担心，走上前递给他一个干净的医用口罩，并和他聊起了天。

原来老人儿子在西安打工，因为疫情失了业，前几天，儿子从西安回来被隔离在宾馆。儿子住隔离宾馆的费用，家中的房贷及日常支出，使原本就拮据的家雪上加霜，压得一家人喘不上气来。

无奈之下，老人只能出来捡拾废品补贴家用。

老人说：“我老了，也帮不到家里什么忙，拣点废品卖了换点菜钱。”

事实上，今冬，受天气影响，小城的蔬菜并不便宜，一斤葱也要10元呢，更何况其它菜品。他随身携带的蛇皮口袋里空空荡荡，击中了我柔软的内心，又或许是对爷爷的思念，我下意识地将手伸进包里，想给他取点钱，帮他度过眼前的难关。

可翻遍了提包也没能找出一分钱，问他要手机又没有，那一刻，我难过得想扔掉手机。只能叮嘱他捡废品时，记得戴上口罩、手套，拿上火钳，免得感染上病毒或被玻璃扎伤手。

雪依旧纷纷扬扬，昏黄的路灯，没有热度，却明亮而温暖，仿佛持有信念一般，鼓励着老人，以及像我一样的异乡落魄人，倔强地走下去。

今夜，夜色依旧清冷，没有月亮，不适合思念，只适合寻找丢失许久的自己。

这世上有很多种寻找自我的办法，一个人读书、一个人唱歌、一个人跑步、一个人做饭、一个人远行……而我喜欢在凌晨两点的夜里，将自己深埋在沙发正中或在键盘上敲打文字，我的情感，我的身体，我的灵魂都握紧在自己的手心。正如朋友所说“也许岁月将往事褪色，空间将彼此隔离，但我们懂得珍惜，面向未来，无论是谁，你若不离，我便不弃，我们终将成就更好的自己”。

或许每一个晚睡的打工人背后，都背负着一份沉甸甸的生活。

深夜，儿子发来一张深圳有疫情的截图，预示他今年春节将独自留在深圳过年，心中突然一阵酸楚，担心春节期间，餐馆关门，他吃不上热乎的饭菜。担心他会被病毒传染，得不到及时的救治。

一场疫情，让我们彼此都承受得太多，除了思念，还有无尽的牵挂和担忧。

晚安，凌晨两点，我温柔地对自己说。

期盼一觉醒来，疫情已结束，春已回大地，我要驾车带皮皮狗去黑虎梁看腊梅，去汉中看红嘴鸥，去深圳看海，去玉树看雪，去山东看日出……

（图片素材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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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作家】梁红梅，在报刊和网络媒体发表有散文作品多篇，出版有散文集《依窗看红尘》，陕西省作协会员。现居陕西镇巴县。

摘自：读书村，版权属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