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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刺的美文

2022-01-20 11:23 作者:解放军新闻传播中 围观:

那年夏天,父亲晏斌从军医学校毕业,被分配到新疆军区都拉塔边防连,成为一名军医。 到了边防,父亲才发现,真实守防环境比影视剧中“差得远”:连队不通电,没有自来水,交通不便。一切都是那么荒凉、落后。 第一次随队巡逻边境线,整个队伍就数父亲皮肤最白,战友们都称呼他“小晏”。戈壁深处还是戈壁,这里是绝对意义上的远方,守在这里却没有远方的诗情画意。 “哎哟……”一簇骆驼刺划破了迷彩服,在父亲左腿留下一道血口子。 这是父亲第一次遇见骆驼刺。 归营后,父亲在营区不远的河滩捡来一簇骆驼刺,细细打量。他没有生气,反倒觉得这个在干涸土地上扎根的生命,有着倔强的灵魂。 用力生长,是戈壁植物共有的特点。戈壁缺水,水埋藏在很深的岩层下,只有根系发达的植物,才有力量在这里生存下来。 父亲发现,守在这里的兵也有骆驼刺一般的性格。遇事沉稳踏实,身上也有用不完的劲,坚韧地守护着脚下的土地。 骆驼刺开花,是在夏秋之交。嫩黄的小花如同孵化出壳的鸡仔,给戈壁点缀生机。 那是父亲到边防的第4年,边塞的风像刻刀雕琢着父亲的面庞。“我现在可黑了,黑得就像戈壁滩上的砂砾。”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父亲在给心上人的信中这样自嘲。 半个月后,她回信了:“因为你守护戈壁,它给了你大地的肤色。” 那天,父亲摘下一簇骆驼刺花,把这簇属于边防的花寄给了心上人——这个人,就是我的母亲。 当时,母亲是一家军队医院的护士。父亲军校毕业前,曾在她所在的医院实习。实习期结束,父亲离开了,也带走了母亲的心。 在父亲分配到边防连一年半后,母亲请了假,坐完飞机坐火车,坐完火车倒汽车,下了汽车骑上马,一路风尘仆仆奔赴连队。 那时候没有手机,母亲在距连队百余公里的县城找到一部公用电话,告诉父亲:预计6小时抵达哨所。 可时间过去了8小时,父亲还是没有等到母亲。向上级请示后,父亲带着几名战友,穿着厚厚的羊皮大衣从哨所出发,沿着唯一可以到达哨所的路去找母亲。 走了3个多小时,他们终于遇到了孤身一人的母亲。那天积雪太厚,车辆无法通行,母亲便下了车,踩着齐腰的积雪,艰难地向着哨所方向前进。 父亲紧紧抱住母亲,眼泪止不住地流。脱下羊皮大衣,他给冻得瑟瑟发抖的母亲披上,又取出军用水壶给母亲喝了一口骆驼刺花水。 水壶中泡着的骆驼刺花,是父亲专门采摘收藏的。这拥有父亲体温的骆驼刺花水,仿佛瞬间为母亲驱走寒冷。母亲告诉我,那天的骆驼刺花水,是她尝过最美的滋味。 去年初秋,父亲像往年一样采摘骆驼刺花,寄给数百公里外的母亲。喝骆驼刺花水——母亲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 去年“七夕”前夕,父亲亲手制作一张明信片。几朵骆驼刺花,被塑封在明信片的一侧。明信片的另一侧,父亲的字迹清秀工整:“寻了半生的春天,春天就在这朵花里。” 有人说,人的一生都在做出各种选择,带着这些选择继续生活,才是人生中最难的一课。 小时候父亲常告诉我,向前走,不要回头。长大后,在父母的故事里,我终于懂得了人生。也许有一天,我也会重返那座绵延的卡拉乔克山,接过父亲的马鞭,用脚步去丈量他走过的山河。 骆驼刺花,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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