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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学刚散文:故乡的老屋

2021-12-24 17:01 作者:读写探秘 围观:
刘学刚散文:故乡的老屋

我没有站成院里一棵树,却成了飞出屋檐的一只鸟;我没有循着血脉的方向举高老屋的身躯,却让他佝偻在故乡烟雨里。作为故乡第一个从考卷里拔出泥腿子成为城里人的我,有些时候真说不清,我是一枚悬挂在老屋胸前的金灿灿的勋章呢,还是沉甸甸的十字架?我越走越热闹,老屋却越来越冷清。

老屋最早出现在我的文字里,那是露珠的梦乡、星星的憩园、童话的摇篮,我的故乡则成了红雨绿风、牧歌唱晚的同义词。这是我的老屋吗?这是我故乡的老屋吗?我却用这些陌生的风景兑换了廉价的快乐和肤浅的成功。许多年过去了,老屋会原谅一个轻狂少年的浅薄和无知吗?

几年前回老家,父亲平静的告诉我,东邻要翻盖大屋,他同意了。按照故乡民俗,东邻房子不能高于西舍。当时院子里堆满了上好木材、水泥檩条。母亲戏言,这会儿相亲好了。是啊,在农村,三间大屋就是最好的招牌呵。之后,是长久的沉默。老屋的黑漆门欲言又止,守住了他的秘密。故乡几度寒暑易节,故乡游走的故事换了轻骑、换了汽车、换了游艇,而老屋依旧以不变的姿势静听我归来的脚步声,并且用一年一度的春燕啼绿把我提醒。

我最记得的当属老屋的门槛。日常生活细节都镌刻在门槛上,踩过了谁的足迹谁的多少足迹,看不清了,也许世上有些东西其深刻就在于他的模糊。多少日子,走出门槛是灿烂的太阳,跨进门槛是温柔的月光。门槛是快乐的起点是温馨的终点。从儿时的爬进爬出到少年的不经意间,门槛告诉我,那个风流少年可以仗剑远行了。

年年亲近老屋是把父亲送来的吊瓠子吃得回肠荡气的时候。老屋院子不大,这植物能够落户小院,也算得上一份福气了,并且有院墙扶持。她也争气,春来一个劲疯长,清晨秧上都噙着感恩的泪珠,夏来缀一身白花挂一枝丰稔,撑出阴凉,帮鸡们、鸭们赶走苦夏。这时,老屋含笑不语。看到自己的孩子们如此融融泄泄,世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际遇吗?

当然,更多的是寂寞。雨在意味深长的下,风在沉思默想的走。老屋是浅睡低眠了,抑或在浅唱低吟呢?这时的老屋融入细密而无痕的烟雨之中,小雨成了天地之间我和他最晶亮的一条线索。

每次返乡还家,东拍西摄。那些照片,怎能拼回一段真实的往事?把老屋囚禁在窄窄的屋寸里,衬以自己浅薄的笑容,就是对老屋最好的纪念吗?不,老屋有些超凡有些禅悟。他可以收容你的疲惫收容你的泪水,而当你一旦头也不回扎进外面的世界,老屋依旧静默在故乡的烟雨中。如此不动声色的面对落寞和历经落寞之后的不动声色,老屋该是一位圣者吧。

这些年,我常常想,我为什么能在无根的小城几经困顿而继续,也许正因为我的脚上还沾着老屋的泥土。记得前些日子,父亲看我女儿路过这里,说起老屋的归属,东邻欲买,卖就卖吧,就是老俩倒头后,在谁家发丧呢?我一急,爹,咱不卖!

遥远的老屋,故乡的老屋,成了我腮边挂着的一颗泪珠。

遥远的老屋,故乡的老屋,永远是我心中最为高大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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