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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境丨散文

2021-12-24 12:01 作者:东营微文化 围观:
心境丨散文

文丨张建国 摄影丨曹新庆

在进出大门的甬道两侧各有一棵树,左侧一棵是柿子树,右侧一棵也是柿子树。坐在客厅的摇椅上,透过落地窗,就能看到开在左侧树下的一株金黄大丽菊。这是一株曾经别人家厌弃的花卉,我遇到它时,已为枯枝。就这样我把毫无生机的菊花根捡回来,母亲指了指柿子树下栅栏旁说:“栽那儿吧。”

菊花醒得早,未及开春就顶着冰凌发芽,是残雪藏不住的秘密。其实,它发不发芽没人在意,人们所有的目光,都盯着高大的柿子树,追逐春暖花开后的累累硕果。唯有老母亲经年弯着腰,打理着前途未卜的这株菊花。

直到树叶被秋风染色凋落,通红的柿子被人们说笑着摘走;直到常来树上觅食的灰喜鹊再也不光顾;菊花犹如地下刚冒出来般,倏然间抢占了人们的眼球。那金黄,那热烈,那在严寒中不可一世的傲劲,压制着院子内的其它草木黯淡无光,毫无意义。

这气势,菊花似乎对柿子树说,有本事,把你的遮天蔽日持续到冬天,持续到大雪纷纷。柿树无言,苍枝枯干默对青天。

这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下得毫无征兆,当人们从梦里醒来时,天地已白得不可救药。不知道世间的第一场大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白垩纪?三叠纪?或是更早以前?但我知道必有一场大雪被秦始皇的战轮碾压过,在历史上留下了深深地印痕;必有一场大雪落在魏晋的夜里,落在陶渊明的篱笆墙下,那菊花必然如我眼前,依旧笑对可摧毁一切青绿的暴雪。

此时,我是站在温暖如春的室内欣赏这场雪景的。母亲正煮一壶普洱茶,茶香弥漫,与外边的冰天雪地,判若两重天。

确切地说,我的心思不在茶上,也不完全在雪景上。去南宁的列车一次次在我身体里穿行,它发出的轰鸣震动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我的心思一次次翻山越岭,一次次告别故乡,一次次告别白发比雪白的老母亲。曾经摁住的无数次的告别,犹豫再三,我还是小心翼翼地在这茶香雪景中向母亲说明我的去向。母亲只是喝茶,只说雪景,说挣脱雪埋过后的粲然的菊花,对于我的将要启程,母亲以沉默回答了我。

一层薄梦,误我天涯海角。每一次辞行,都惹得母亲忧伤。她把这种忧伤深藏在心底,藏在岁月赠她的深深的皱纹里。过了会,母亲用平淡的语气说,南方湿气重,你看你,头发都白了,染染发再走。听了母亲的话,我心中的江河早已波涛汹涌。言轻恩重,母亲用牵挂温暖着我在他乡的炎凉。母亲总能数清儿子的白发,却看不清自己,白发早于岁月,牵挂多于行程。

母亲弯下去的腰再也驮不动季节,她每挪动一步,我都要担心她跌倒。我说,娘啊,你不是有拐杖吗?她看一眼闲置在墙角的凤头拐,说,不敢用,怕用了再也甩不掉。每与母亲走一起,当我要搀扶她时,她也说不用,自己能行。她知道有一个在异乡漂泊的儿子,不敢老得自己走不动,即使,在八十六岁。那些藏在母亲白发下的挂念,暗示着多少春秋,任我天南地北。我是母亲心口的伤,天凉了,她在落叶纷纷里,为我求一路,春暖花开。

心境丨散文

那时菊花未黄,柿子未红,我常常盯着窗外发呆。一片落叶紧张着我的情绪,我似乎听到了由北向南秋走猫步的悉悉索索声。

母亲把每一片落叶,都捡在竹篮内,藏到院外更大的树林里。母亲藏住了落叶,藏不住我的行程。往年都是这样,秋风一起,母亲也知道,这是催我相别的信使。此后的日夜里,哪一刻不配思乡的种子萌发。

一想到别离,天空便落下雪花。要远行的日期一拖再拖,拖过了秋天,进入初冬。事情正是这样的奇怪,在他乡漫长的秋季,如今像是枝头的麻雀,一晃就不见了;冬天又像是藏在身后的样子,不过一转身,两个季节就毫无征兆的更替了。不能再延期了,我对自己下最后的通牒。这启程的念头,犹如麦场上的石滚子,被昼夜拖动,在我心上一轮轮碾压。

作者简介:张建国,生于上世纪60年代,山东利津人。远离城市的喧嚣繁杂,寄情于万顷桔林,过着闲云野鹤、悠然自得的生活,现为广西钦州“岭南桔园”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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