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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说说我(那你说说我长什么样子)

2022-10-04 13:59 作者:小柠檬故事会 围观:

《丞相你大意了》精选高质量沙雕搞笑古言,让你笑掉大牙那种,下面一起来看看本站小编小柠檬故事会给大家精心整理的答案,希望对您有帮助

那你说说我(那你说说我长什么样子)1

我有一只许愿猫。

我说我不想去国子监,第二日先生就请了病假。

我说我不想嫁人,第二日相看的那些公子便都患了病。

我说我不想嫁给太子,第二日,我猫没了。

直到成婚那日,我瞧见太子的发冠下,隐约透出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尖尖。

1

我好像捡了一只不得了的小猫咪。

今日一早,我把将军府的小公子打了。

谁让他非要向我爹告状,说我逃课来着。

害得我被禁足了整整半个月,且一出来我就带着人堵了他,套上麻袋狠狠地揍了一顿。

当时这只猫便蹲在路边,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盯着我。

这是只浑身漆黑的玄猫幼崽。

我爹说,玄猫通灵。

那它定是瞧见我打人了。

我冷笑一声,我的贴身婢女阿花,心领神会地掏出一个麻袋,将猫兜了进去。

没想到,下一秒麻袋里就传出了一道骂骂咧咧的男声。

「丞相千金竟是这般粗鲁的女子。」

「怪不得丞相总说家门不幸。」

「果真是,粗俗!顽劣!乖张!骄纵!」

「……」

猫…猫妖?!

2

我笑了。

我还没见过妖怪呢。

尤其是,其余人好似都没有听见这猫妖的说话声。

我就喜欢这种,独一无二的感觉。

我搓了搓手,激动地吩咐阿花走快些。

回府后,我便将人都遣了出去,然后打开了麻袋。

那猫妖好像被晃荡得有些晕,出来后踉跄了几步,然后瞳孔一竖。

「蒋阿善,你好大的胆子!」

呦呵还知道我的名字。

有脾气,我喜欢!

我狠狠地揉搓了一把猫脸,然后咧嘴一笑:「别骂了,我能听见你说话。」

它沉默了,整个猫都不太好。

我随手取过桌上的果子,放到它面前。

「给我变锭金子看看。」

它蒙了,绕着果子转了两圈,果子一点没变。

许是刚修炼成精吧,我想了想,还是不难为它了。

我取出一锭银子。

「那你给我把这个换成金子。」

猫妖看着我,好半天,终于挤出一句话来。

「孤,我,我才不是妖精,你这个女人,还不快放了我,不然等我……」

不是吧,这都不会?

我叹了口气:「那行吧你说说你会什么?」

「我说了我不是妖精,你这女子,待我出去,定要问问丞相是如何管教的女儿!」

嗯?威胁我?啥也不会还敢威胁我?

「阿花!」我冷笑一声,朝门外喊道,「将这猫栓门口去。」

「也不知道猫妖抓老鼠,是不是比寻常的猫更厉害。」

3

「你大胆!」

嗤,小东西还挺会装腔作势。

我一个眼神过去,阿花便伸出了手,拧住了猫崽子的后脖颈。

「慢着!」

他屈服了,两只前爪扒拉着桌子死活不肯投入阿花的怀抱。

呵,小妖精。

早这样不就好了。

我摆了摆手,阿花退了出去。

「现在想清楚了,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

猫崽子呲了龇牙,到底没敢继续骂我,忍气吞声道:「你想我做什么?」

「唔,方才我打李三你瞧见了吧,明日,李将军定然会找我爹告状,你能解决么?」

猫崽子没说话。

我挠了挠它的下巴:「不行就算了,我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

猫崽子抬头看了看我。

我对上他的眼睛,温柔一笑: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项圈?」

「啪!」猫崽子一爪子拍掉了我的手,「只此一次。」

4

有了猫崽子的保证,我睡得香极了,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迷迷糊糊地便听见阿花的声音。

李三被李大将军狠狠地揍了一顿。

阿花眉飞色舞地比划着:「李大将军愣是追了李三公子整整一条街,奴婢眼瞧着他手上的棍子有这么长!」

嚯!说起这我可就不困了啊。

「快说说,怎么回事?」

李将军平日里是出了名的宠小儿子,李三这得犯多大的事儿才能落得如此下场呐。

阿花脸上露出了神秘莫测的笑:「听说太子在早朝上斥责了李三公子,说李三公子年纪轻轻便……」

阿花说着突然顿住。

我赶忙催促:「便什么?!」

「便……便眠花宿柳……」

虽然阿花最后几个字说得有些含糊,可我还是听清楚了。

妙啊!

我就说李三这人不是个好东西,年纪轻轻怎么就学会嫖了呢。

这下可好,丢人丢大发了吧,看他还怎么有脸出来告诉我的状。

「小姐,你说太子怎么偏就这么巧,在今日揭发此事呢?」

那自然是因为,你家小姐我自有神助哇。

真没想到,这猫妖还挺厉害,连太子都能蛊惑。

那日后,我蒋阿善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胡作非为为非作歹?

真是想想就激动啊。

我心情美妙地将阿花打发了出去。

门一合上,我便迫不及待地抱起地上的猫崽子。

「猫大仙,昨日是我说话大声了,您可千万别见怪。」

「您给我说说呗,您是如何蛊的太子帮你做事的?」

「既然能蛊太子,那能蛊我爹吗,让我爹别一天天盯着我念书了,我又不考状元。」

「……」

叨叨了好半晌,我才发现这猫崽子竟然毫无反应。

「猫猫?」

猫崽子舔了舔爪子,呼噜一声:「喵~」

??

我承认我有些慌了:「猫妖?猫猫神?猫大仙?」

猫猫不为所动,甚至露出了看傻子的眼神:「喵?」

……

完了。

确认过眼神,是无辜的小猫咪。

那我猫妖呢?我辣这么大的一个猫妖没啦?

5

我好后悔。

曾经有一个有求必应的大冤种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竟然将唯一一次许愿的机会浪费在了李三身上。

如果老天可以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对大冤种说……

「事情解决了,你什么时候放了我。」

嗯?

熟悉的声音!

我猫大仙回来了?!

我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身而下。

果然,那猫崽子的眼神肉眼可见的变了,褪去了单纯无辜,又变回了杀气腾腾。

我一把将猫抱入怀中。

「呜呜呜呜,猫大仙您方才去哪儿了哇,您不知道,我可担心啦。」

猫崽子后腿一蹬便跳了出去,抖了抖毛发,满目不屑:「少说废话,何时放了我。」

「嘤~猫大仙您好生冷漠,我这心窝子,可比那数九寒天的冰渣子还冷了。」

我作势擦了擦眼角虚无的泪水,双手捧心。

「你想反悔?」

猫崽子脊背拱起,露出尖利的爪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与我同归于尽。

「猫大仙您说什么呢?」

我笑笑,拢住猫崽子的前爪,来回抚摸。

若我猜得没错,这猫妖显然是修炼得还不到位,无法全然脱离这具身体。

既如此……

我瞧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嘿嘿一笑,恶从胆边生。

「猫大仙,您仔细想想,昨日我可什么都没答应哇。」

紧接着,在他炸毛前迅速拧住了他的后脖颈。

「当然,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你日后听我的,我定然不会亏待你,待你成仙了,我便替你塑个金身。」

塑个金身继续保佑我。

妙啊蒋阿善,这算盘打的,首富听了都得说声甘拜下风。

他沉默了。

「我凭什么答应。」

好问题。

我咧嘴一笑,揪着他的后脖颈将他提起来,手指拨了拨他的小腹上的毛。

「猫大仙,你也不想,日后一化形,就是小太监吧~」

他慌了,瞳孔震颤,两条后腿死死地并在了一起。

我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当然,你也可以逃,不过你知道的,我爹是丞相。」

「任你逃去哪儿,我爹都能给你找出来,我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蒋阿善。」

「诶,猫大仙您说。」

猫崽子咬牙切齿:「丞相知道你这般仗势欺人么?」

笑死,当然不知道。

我用手卷着猫尾巴:「猫大仙您这话说得,我分明是仗势欺猫,你大可以去告状啊。不过我可告诉你,我爹这个老古板,若是知道猫会说话,定是要将你火火烧死的。」

他好像很生气,浑身的毛都炸开了,喉咙里发出冷笑声:

「蒋阿善,你等着,总有一日我要叫你悔不当初!」

我知道,这事儿成了。

笑死,放狠话谁不会,我会在乎?

6

「说笑了,有猫大仙在,我日后定是顺风顺水顺财神哇,但凡掉根头发都有损猫大仙威名不是。」

它更生气了,嘴里叭叭地骂着脏话。

好在我大人有大量,才不会跟一只小猫咪计较呢。

不仅不计较,我甚至还从柜子里掏出了先前让阿花特意准备的小鱼干,还有一把猫薄荷。

陆农师曰:薄荷,猫之酒也。

猫妖也是猫,既然是猫,自然逃不脱猫的习性。

果然,强撑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狂吸了一口。

我笑了。

「猫大仙,明日我不想去国子监。」

下一秒,猫崽子「忒」的一声便想吐出嘴里的薄荷。

呵,幸好我眼疾手快,一把摁了回去。

「猫大仙连太子都能蛊,区区一个先生不在话下吧。」

7

第二日一早,我便发现那猫妖又不见了,猫崽子又成了寻常猫崽。

我知道今日是不用去国子监了。

我心满意得地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阿花进来喊我起床:「小姐,醒醒,上回您逃课的时候,相爷说再有下回便要打您手心了。」

我抱着被子,闭着眼含糊地摆了摆手:「今日先生有事,休假了。」

阿花不信,我便让她自己出去打听打听。

从相府去国子监来回一趟约么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我坐在桌前用膳,远远地便听到了阿花的声音。

「神了神了,神了啊小姐!」

「听闻先生早晨突感不适,请了一日的假,奴婢去的时候,大家伙儿正陆陆续续地从续续地从里头往外走呢。」

阿花一脸惊诧地看着我,「可小姐是如何得知的?」

我放下筷子,露出高深莫测的笑。

「天机,不可泄露。」

我看着一旁已然回归的猫妖,微微一笑:

「不仅是今日,往后都不必去了。」

8

我抓过猫崽子,拢在怀里粗暴地蹂躏一番。

「猫猫你说是吗?」

猫崽子挣扎无果,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

「自然,只要你别后悔就是。」

我当然不会后悔。

不去国子监,便没有课业。

我用完早膳大摇大摆的出府,约了几个小姐妹好好生玩了一日。

第二日,先生依然身体抱恙。

第三日,依然抱恙。

第四日,第五日……

就在我开始担忧先生身体的时候,太傅告老还乡了。

我爹说起这事儿的时候,一脸愁容,欲言又止。

仿佛太傅是被我气出病似的。

但我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笑出声来。

「罢了,你也大了,日后便不必去国子监了。」

嗯?还有这等好事?

我瞪大了眼,盯着我爹瞧了许久。

死猫妖该不会蛊了我爹吧?!

「新来的先生是太子太傅,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哦。

我爹看我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恨铁不成钢。

「为父替你相看了几个人家,这几日你好生收拾一下自己,寻个日子相看一番。」

??

焯!

9

也不知道我爹和人家多大的仇多大的怨,铁了心要将我嫁出去。

猫妖还没回来。

他最好是回不来了,要不然,呵。

我算是明白他说的不要后悔是什么意思了。

「去,给本小姐把这条街上最丑的小母猫都逮回来。」

我笑了,面目狰狞。

这阵子我也大致了解了猫妖的情况,他仿佛并不能控制自己,一日里约莫会有三四个时辰不在。

今日他一大早便不见了,算算时辰,也快回来了。

果然,大半个时辰后,他出现了。

然后他炸毛了。

院子里多了十几只小母猫。

也不知道阿花怎么找的,丑的千奇百怪,各有特色。

眼下,这些个小母猫正争先恐后地朝着猫崽子身边蹭。

喵喵地叫个不停。

猫崽子弓着背,叫声凄厉地在院里四处乱窜,一见到我便直直的撞了上来,两只前爪死死抱住我的大腿。

「快将这些个野东西扔出去!」

「开不开心?惊不惊喜?」我摁着猫崽子的头,让他仔细瞧着,「这都是我给你找的媳妇儿,你看看喜欢哪个,今晚我就给你们把事儿办了。」

「混账!你这个女人,你,你……」

「我粗俗,我顽劣,我乖张,我骄纵,我有辱家门愧对祖宗大逆不道。」

我掏了掏耳朵,抢过他的词,堵得他一口气噎着出不来。

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

「蒋阿善,你最好祈祷,自己别犯到我手里。」

10

我才不怕。

放狠话是弱者最后的尊严,我懂得。

话说得再狠,转头还不是要给我做事?

我爹给我安排的第一个夫君人选,是太尉张家的二公子。

听说是风度翩翩,温润如玉。

结果相看前一日,冒出来个庶长子。

我瞧见了,那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嫁过去直接当娘,妙啊。

我爹一怒之下就参了张太尉一本,转头跟我说,阿善啊咱不难过,咱还有下一个。

笑死,我不仅不难过,还多吃了一碗饭。

下一个是郎中令家的大公子。

媒人信誓旦旦,这位公子不近女色,别说庶长子了,连通房丫鬟都没有。

确实没有。

第二日便有人瞧见,这位公子在外头养了好些个小倌。

个个唇红齿白相貌堂堂。

我爹知道后,转身进了宫,很快,郎中令被贬去了漠北。

也不知道那几个小倌一道去了没。

经此一事,我爹意识到,京中纨绔众多,皆非良配。

他盯上了新科状元,仪表不凡,文武双全。

家贫,尚未定亲,父母双亡,身边只有一个老管家。

更重要的是,此人是我爹门生,知根知底。

断然不会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反正猫大仙一定会制造问题。

果然,相看前一日,状元郎病了。

病得可重,宫里的太医都去了。

我爹去瞧了一眼,回来之后,长叹了一口气,绝口不再提让我相看的事。

11

不用嫁人,不用去国子监,接下来的半个月我过得尤为舒坦。

半个月后,京中忽然热闹起来。

太子顾容璟要选妃了。

宫中设了宴,明面上是赏花,实则是选太子妃。

说起来,我幼时也曾与顾容璟交好过一段时间。

他长得好看,小时候跟个小姑娘似的。

我娘走得早,我爹那阵子刚升任丞相,也顾不上我,见我与顾容璟关系好,便将我送进了宫。

至于后来为何与顾容璟决裂,我记不大清了。

只记得他莫名其妙便生气了,不愿意搭理我。

我那时便是霸王性子,一时气不过,便将他揍了一顿。

揍完怕他找我麻烦,扭头便回了家。

再后来,先后病逝,顾容璟为母守孝,再也没有出宫,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我看着手中的请帖,问我爹:

「爹,您想让我做太子妃吗?」

我爹瞪大了眼:「胡说八道!宫中水深,你如何去得?」


本文选自知乎 | 已完结

那你说说我(那你说说我长什么样子)2

每个人都有一点脾气,其实以前年轻的时候不理解这个东西,稍微有点意见不和,可能就争论起来了。

现如今,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不去争论了,更不会爆粗口,而是学会了用事实说话。

就好像早些日子,看到一个视频,一位男同学在毕业典礼的活动上演绎了一首英文歌曲。于是在评论区里留下了自己的观点和意见。

图片来自网络1

没错,就是下面这张图,作者只不过是本心地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可没有想到也有人出来反驳。作者把它给截屏了,大家可以去看一看。

看了看IP地址,几个来自祖国邻近省份的同胞反驳了我的观点与意见。早已习惯,也就是看一看,个人认为发表意见建议是每个人的权利,不应该去为了反驳而反驳,一切都用事实说话。

为什么作者对在一个我们自己的毕业典礼活动上唱英文歌曲这么敏感呢?

这还得从爆出人教版中小学教材有问题这件事情说起。

也还得从这些年我们把英语教学和作用提得这么高说起。

因为一件事情的出现毕竟是有因有果,否则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真是那样就显得很不符合常理了,这就是任何事物出现的根本缘由。

图片来自网络2

为了写这篇文章,作者在网上看了好久的视频,查阅了一些资料,认为可以写点东西了,这才回应这个视频下那些质问我的朋友和同胞们。

因为始终相信那句话: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网络调查也是调查也是一种深入社会的调查手段,虽然不能亲临现场,但也反应了当时的场面。

而且作者也相信,网络调查更能够真实反映出目前我们的社会成员对于英语或者英语系文化的一种态度。

图片来自网络3

就拿下面回复我的评论的朋友来说,比如:连唱歌都讲规矩了?这个反问当然是针对毕业典礼活动中我提出的谨慎演绎英文歌曲的反驳。

不过我们可以把这位朋友说的话放大点,难道唱歌不应该讲究一些规矩吗?

唱歌这件事情要看怎么唱?跟谁唱?什么时间场合唱?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唱一首歌来表达那一刻的心情?

举几个例子:

比如让你在我们国庆大典上唱一首歌,你会选择什么歌曲?作为一名正常的中国人,难道你会选择一首英文歌曲或外文歌曲去歌颂美国或别的国家吗?

又比如有人家里办喜事,让你唱首歌曲,作为一个正常人,你会选择哀乐伴奏,唱首悲伤的歌吗?当然相信有些猛子会冲动干一场,但绝对会被打下台。

这时候可能会有人说,你这是拔高台阶,搞极端,混淆视听,杠精一个。

那好,作者倒要问一问朋友们,你们分得清什么时候和场合干什么事吗?

不是作者杠精,而是有些人不懂非常普通的规矩!

图片来自于网络4

还拿上面图片里说的,如果中文歌曲有足够影响力他们会唱,这句话表达的意思看不明白,存在异议,因为少了标点符号。

大家说说你们的理解意思,反正作者理解的就是因为我们自己的中文歌曲不咋地,没国际号召力,所以孩子们唱首英文歌,情理之中,理所当然!

如果看IP地址,你以为这是我们同胞的意见?你以为是中国人的意见?不,这个地址本身没有问题,只不过是有人嫁接了,这其实验证了作者之前文章里的一个判断:那就是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或组织已经进入了我们的地盘,开始租房子或买房子,已经开始在家里接入了网线买了wifi,正在悄悄地打枪了。

图片来自网络5

写到这里,提醒一下朋友们,本文比较长,希望大家有一些耐心,谢谢!

我们再看看另外一个朋友写的:这都要绑架?那直接说高考不要考英语算了

那是不是又到了另外一个层面,是不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他们这么回复是什么意思呢?

其实在以前的文章中,作者就提出过一个观点,可能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和警惕,那就是我们在网络上看似是与人在争论和吵架,其实可能是一只机器狗。

有些互联网技术,比如人工智能或者什么软件,它可以操纵很多账号,可以定向投放一些言论,挑起话题与争论。

目的呢?有三点:

一是实现价值观多元化,让我们始终形成不了一个共同的价值取向,造成很多事情我们无法达成共识。

二是实现区域互黑,让我们不同方言或文化区域相互不理解不信任,最终形成不了和谐。

三是撕裂群体,让我们这个社会不断地撕裂,最后形成刻板印象和认知。

图片来自网络6

要做到这三点,需要长时间地操纵,默默影响,潜移默化,最后我们还不认为这是我们自己错了。

比如说我们的汽车,记得比亚迪创始人在一次论坛上说我们的汽车并非不如国外品牌,有的汽车技术我们甚至超越了,至少在新能源汽车上。可偏偏有人故意引导,说国产品牌就是不如国外品牌,国产技术就是不如国外技术。

可是在网络上和日常生活中,我们自己还是在不停地争论,于是乎,在市场中我们看到,有人一边说要支持国产品牌,一边身体很诚实选择了国外品牌。

要做到上面说的三点,还需要从娃娃抓起,让我们的娃从小就接受英语文化的熏陶,从小就接受一种印象,那就是带英文的东西就是好,也很香。

比如在我们的幼儿园里,在我们的中小学教学和活动中,出现了各种这样的场景,孩子唱了一首英文歌,就显得与众不同,出类拔萃了。

图片来自网络7

大家以为我们的孩子们只不过是因为学习了英语,也只是学会了一首英文歌吗?

不,如果你想得这么简单,那就太单纯了。大家可以在网络上搜索一下,现在我们的各级各类学校里,英语和英语文化产品非常盛行,而且还附带有街舞和rap,这股风从欧美而来,到了日本韩国经过锤炼之后来到了我们的校园。

所以大家看到,我们学校里面很多男女同学喜欢看韩国的热舞辣妹,很多男女同学喜欢看日本的卡通漫画,卡哇伊深入人心。

图片来自网络8

可能大家还以为这只不过是个体的表现,不,如果你还有这种想法,只能说明你的认知又肤浅了一个层次。

大家可以看一看下面的图片,结合上面作者说的,我们正在通过我们自己的教育体系系统地接受英语和英语文化,这里面还有很多充实的内容,比如肯德基、麦当劳、英文大片、英文歌曲、街舞和英文时尚,当然还有各式各类的英文著作,比如说很多名人传记等等。

就是这种潜移默化的东西,一点一滴蚕食我们的孩子们,只有把他们影响了,把我们的孩子们给拉拢了,大家想一想以后的事情我们自己还能说上话吗?就算能说上话,说的又是谁的话?能为谁说话?

可以想象一下,脑子里的文化思想都经历了整体的系统的英语和英语文化熏陶,他们的屁股又会坐在谁一边呢?

图片来自网络9

最有意思的就是,今天终于找到了一张很有意思的视频,还记得前几天作者写的那篇文章吗?说我们人教社的教材里的那张头戴帽子,脖子上挂着单反相机,一身运动装,一双时尚运动鞋。

大家再看看下面这张图片,最右手边那个蓝色衣服,戴着帽子的男孩子,不就是活脱脱的翻版吗?

这个男孩子就差一台单反相机了,那大家说说我们的教科书有没有问题?大家说他还唱了一首英文歌曲,这里面是不是更能说明一些东西呢?

图片来自网络11

当然,助推英语和英语文化并非一两个人的事情,就拿现在非常知名,非常火爆的周琛来说,作为一名非常有实力的歌手,他不也在推动英文歌曲吗?而且还建议有歌唱能力的朋友们,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在舞台上好好演绎一首英文歌曲。

这就是我们目前整个社会处于的一种状态,那就是这东西没有什么好与坏之分,就是一个语言,也是一种工具。

但是为了与世界更好地交流沟通,我们需要学好英语,拥抱英语背后的文化,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把我们的事情搞得成功,做得更好!

写到这里,大家是不是觉得这个逻辑非常的强大?是不是觉得理所当然?是不是认为英语和英语文化就是好?

所以朋友们看到这里,一定要联系作者上下文和之前的文章一起读,否则朋友们还以为作者的心大得很了!

图片来自网络12

从上到下,从学校到家庭,我们都在经历一场英语和英语文化的洗礼,而且持续了好些年了。

从这件事情上来看,我们要到了我们想要的,但是我们也付出了我们应该付出的,至于得到的是什么?失去的是什么?孰轻孰重?以及最终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

对于问到的和没问到的相信朋友都想知道答案,不过时间点还没有来,也没有到给出答案的时候,很多事情需要很长的等待,等待时间给我们一个答案!

图片来自网络13

回到之前说的,校园里能不能唱英文歌曲呢?能不能随时随地唱英文歌曲呢?

又回到之前说的,我们要不要学英语呢?要不要学好呢?要不要把英语当成一门主课学呢?

答案其实作者早就给了大家,应该在字里行间看得出来,作者的观点与意见。那就是:

唱歌可以唱,唱什么歌那得看什么时间和场合,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做出正确的选择,个人认为你这无非就是卖弄、炫耀或者某种崇拜罢了。但如果这是一大群人的行为,那就必须引起我们的重视和深刻思考,因为这个结果不是我们的教育想要的结果,反而是某些人或组织想要的。

学校里当然可以唱歌,当然也可以唱英文歌曲,三五个同学一起庆祝生日,你唱首英文歌曲,没人会说你。

一个班的同学在老师大喜之日庆贺一番,也没人说你。

但是在学校毕业典礼上,而且还是高中的毕业典礼活动上,你来一首英文歌曲就显得不合时宜了。

当然还有更有意思的,大家看下面的图片,热舞吧,相当惊艳吧,就不说具体时间地点了,反正就是毕业典礼的活动上,看ip地址还是一所大学,配的也是很刺激的英文热舞曲子,这就是我们需要面对的现实,也是经过熏陶后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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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作者看来,英语确实是一个工具,对于母语不是英语的国家来说,它不过是方便与他国的人交流而已,当然在学习语言的同时,我们需要了解他们的风土人情,这里面就有英语文化的因子。

这是没有办法回避的,也是需要学习的,但不能作为主课,不能作为必修课,也不能考试,只能是测试!

就如同前面反驳作者的朋友说的,我们还没有那个实力让别人把我们的汉语作为别人家的主修课,也没有能力让人家必修课我们的汉语,还实行如此严苛的考试。因此,我们只能学好别人家的东西来发展自己,等发展好了再说。

这个逻辑相信很多人都有,可就是这个逻辑给我们带来什么相信大家亲眼目睹,亲耳所闻。还有这个逻辑让我们付出了什么也是能够感受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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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唱什么歌,尤其是各种各样的典礼庆典上,这是一件大事,学校应该组织好,安排好,审核好!

当然不是所有学校都是这样,作者在互联网上也发现了很多有情有义,可亲可爱的画面。也发现了很多学校非常重视孩子们的情感教育,他们做足了功夫,绝不允许孩子们的毕业典礼有什么遗憾。

作者更看到了一些学校非常有品味,他们不拘一格,把我们很多的经典歌曲做了改编,演绎了一段四年的不平凡的经历。

让孩子们充分感受母校校训的庄严时刻,把那几个字深深地刻画在孩子们的身体里,流淌在孩子们的血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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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作者也看到了很多学校的的刻苦用心,因为这些孩子都是学校的宝贝,除非是那些把孩子们当做赚钱的东西在兜售。

不管是从形式上,还是从表面上,更或是从本质上,学校都把毕业典礼当成孩子们的人生大事来处理和安排,让他们永远铭记母校的嘱托,让他们永远铭记母校的教诲!

俗话说:古为今用,洋为中用。只有博学古今,连通东西,才能融会贯通,成就一代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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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再来看看网络上朋友们常说的别人家的毕业典礼是怎么搞的,当然我们自己好的一面要继续发扬光大,不好的就需要学习别人家的了。

看看下面的图片,美国高中校长,一首英文歌曲送给毕业的孩子们,看配的字幕,就知道校长给了孩子们惊喜,让孩子们惊叹的是校长的歌喉。

作者真心给这位校长点赞,他用实际行动践行了一位美国校长应该做的本职与本分!

假设一下,这位美国校长学习我们某些学校校长唱外文歌或者让孩子们唱外文歌,他会成为美国媒体报道的对象吗?他会被美国家长质疑吗?

真希望有华人华侨给作者一个答案!

图片来自网络19

还有就是最近网络上疯传的来自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毕业典礼,真个毕业典礼就一首歌,看看孩子们唱得多好,而且里面还有不少我们送过去的孩子,他们也被这一幕深深地吸引、感动,而且还说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并铭记于心!

是啊,一场毕业典礼,本来没几首歌,还唱了一首外文歌,你说我们的毕业典礼应不应该唱外文歌呢?

如果有一天哥伦比亚大学的毕业典礼唱了一首我们的陈奕迅的《孤勇者》或者周杰伦的《稻香》,美国家长会是什么感觉?他们会认为这是一种什么行为?这里面有什么含义?

……

有好多疑问想问问美国的家长们,如果你也在头条,看得懂我们的文字,请你告诉我,谢谢!

图片来自网络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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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说说我(那你说说我长什么样子)3

这是一个接纳的故事,一个父亲历经十五年,终于接纳了出柜的儿子,接纳了自己和生活,在暮光中,他又看到了生命的彩虹,亲情在岁月的流转中,慢慢缝合修缮,慢慢吐露出它特有的温暖......



也简直是可笑 。我站在霖子家门口,不由地想 。十五年前,我把二十八岁的霖子赶出家门,吼道 :“张家霖,从今往后,你就别进这门儿,我张新正丢不起这人 !”十五年过去啦,我倒千里迢迢找上门儿来,要看看这 “不孝子”。

  按过门铃,不一会儿,门就开啦。一个男人站到跟前 。我一眼认出,这不是霖子。是福生。这么多年,他也只稍嫌胖了点,总归还是老样子。

  “福生。”我说。

  “叔。赶紧进家。”他嘴唇像是抖了下。

  福生帮我把行李归置好。让我在小客厅一条半新沙发上坐下。就忙着去倒水。我打量了下,这是个两居室,不宽绰,摆设简单得很。不过,干干净净,齐齐整整,叫人觉着得劲。福生很客气地把水递给我。

  “叔,喝点水,渴了吧?”

  可不,喉咙早冒烟儿啦。我也不拘谨,一咕咚,就是一杯。那水,不烫不凉的,刚好。福生还是那么周到。

  “霖子呢,上班啦?”

  “没,没呢。这一向,厂里没活计,一早就给一个朋友搬家啦。”

  手机响了。福生的。

  “霖子,叔到家了。你那边咋样啦?”

  福生不紧不慢地讲着话,和和气气地。从前,他找霖子玩,就这样,叫人喜欢。我和霖子妈都说,福生这孩子稳重,亲切。霖子妈还开玩笑,福生要是个姑娘,就好了。就怕霖子配不上。

  “那好,你那边反正都忙完了,就回来吧。他们附近那家超市,就上次我们去过那家,对,对,他们的鱼好,你带回两条特别新鲜的。别的菜呢,别的菜也看着带一点。排骨家里还有,我这就先炖上。好,好,嗯,我知道,好。”

  临了,要挂断,福生又加了句:“不要太赶,小心开车。”

  我原要说让他们别破费,净支应我,也还是忍住啦。何必打断孩子们的劲儿头呢?福生指了指临街那个房间。

  “叔,这是您的房间。早一个月就收拾出来了的。歇会儿吧?”

  就扶我起来,走过去。

  小小的房间,拖得亮亮的。床单,夹被,枕套,都是新的。光线也好。床边有只衣柜,还夹了把摇椅。福生把行李整治好,就去楼下买水果啦。我躺了会儿,又起身,走到窗台前。才看见,还有个怪精巧的鸟笼子悬在那儿。笼里空荡荡,食槽儿光光的。霖子还记得我耐烦养鸟呢。其实,早不养了。家里那笼子也不知丢哪儿啦。

  到底是近郊。灰出出的天底下,楼层高高低低,旧的挨挤着新的,新的挨挤着旧的。马路也窄得很,过车过人都不方便。跟我们云园的镇上差不了多少。

  福生提着满当当的袋子往回走,看到我,腾出一只手来,朝我挥了挥。

  我也跟他挥手。

  十五年前,霖子和福生跪在硬生生的地上,求我答应他们在一块儿。可把我气得急了。我的手简直不归我管,伸出去,就重重一记耳刮子。霖子应声儿倒过去。跟着,是福生。打的是他们,我心里也不好过,热辣辣,斧劈刀剐似的。咋都没料到,俩要好的小伙子,都要成家的的节骨眼儿上,给我来这一着。没法儿接受。那天,福生带了不少水果,我就手一抓,兜头兜脸朝他们甩过去。俩人也不躲,也不吭声儿,就是眼睛都肿着。我不知道还要做出啥来,拚力叫自个儿回到里屋,内锁上,一头钻到被窝里。

  “叔,吃水果。”福生把水果给我端过来。苹果都洗好切成块儿,桔子一瓣瓣儿也都剥好。

  “福生,别净管我呀,你也吃呀,你忙你的呀?”

  “没事儿,这苹果不脆,桔子也不酸。那我先把排骨给炖上?”福生没忘我牙不好。

  “唉,唉,你忙你的吧。”

  不一会儿,炖排骨的香气儿就传过来。

  “爸!”门被猛地推开。

  “回来啦?叔在房里呢。”

  是霖子。这孩子总风风火火,冒冒失失的。

  半年多前,收到霖子寄回的信。信封上攒了劲儿要写工整的字儿,也还是歪三倒四的。除了霖子,谁都写不出这字儿。厚厚的,我愣了愣,没拆,就丢到床头茶几上。十五年啦,我儿子,没死,还在这世上。我,张新正,知足了。不敢看。

  有天晚上,也不知是没睡死,还是就没睡着,听见紧一阵儿,慢一阵儿,下起雨来。猛地,就下得老大,哗啦啦砸到屋顶和窗户上。这屋子老啦,修了好多次,还浸水。我只好起来接水。茶几上滴了一泡水,霖子的信也弄湿啦。我赶紧把信拿起来,撕掉封皮,□□页儿的信纸在床上摊开。直到雨下得小啦,才回床上。可就是咋也睡不着。这才看信。

  差不多两仨月后,我照着信上电话号码,打过去。那电话打了好长时间。不过,我跟霖子都没说几句话。最后,我还是跟他说,过一段儿,要去看看他们。霖子不太相信我这话是真的。我也不太信。可这真是心底话,一点儿也不假。我要看看我儿子。不过,没想到,我比预先说的时间,提早了一星期。我不想叫他们到车站去接我,一个人慢慢儿找过去,挺好。教了一辈子中学地理,就是不怕摸差路。

  “爸。”

  “叔,我去接明子。”

  “好,福生,你去吧。”

  福生接明子去了。就剩我们爷俩。霖子跟我说过,他跟福生领养了个孤儿,叫明子,八九岁啦。霖子就着我边儿上,坐下。

  “来啦,也不透个气儿,也好去接你。”

  “接啥呀,你们忙。我摸得着路。有地图。”

  我就去掏摸口袋里出站时买的那张图。霖子笑啦。十五年来,头次看见儿子笑。

  “爸,你这人可真是。”

  亲儿子,多年没见,又有那好多的疙瘩,这一见到面儿,也真不知要说啥。房间虽小,还是觉着空空阔阔的。霖子这扑哧一笑,啥不得劲,都没啦。霖子从小就怪活泼的,总是一张笑脸儿。也因为这个,我总闹不明白,这孩子,咋会不耐烦女的

  我俩都怕这才见面,再弄个不美气,就都尽往闲话儿上扯。不过,不一会儿,就都觉着实在扯不下去。霖子就说,要不我到客厅看电视,他去做饭,叫我尝尝他新学的手艺儿。我也就顺着他说,中。他转到戏曲频道,又给我倒了水,才往厨房去。戏曲频道是我固定的频道,流行歌听不懂,电视剧也看不进去。也就戏曲,亲切有味儿。刚巧是样板戏《杜鹃山》,杨春霞扮的柯湘。这戏也不知看过多少遍啦。老一辈儿,谁不会唱上两句?

  福生和明子到家,霖子已烧好菜。福生把明子书包取下,笑着,要孩子到我跟前叫爷爷。

  “爷爷。”孩子认生。

  我拉着明子的手,高兴地应着。

  明子才九岁,个头倒不小,浓眉大眼,腼腆。倒更像福生。福生和霖子上初中那会儿就要好,一星期呢,不是我去找你,就是你来找我。福生头次到家来找霖子,就是明子这样,腼腼腆腆地。熟啦,才放得开些。

  福生帮霖子拉好桌子,摆好菜,巴掌大的客厅就成了餐厅。霖子还找来了酒。他知道我喝两口。可这些年,我戒啦。有一段儿,喝得厉害,见天儿就喝,身子差点儿垮掉。我恨透了霖子妈,也恨透了霖子,撇下我一个人。可还是放不下他们。我得等呐。说戒,还真就给戒啦。闻到酒气儿,都恶心得慌。

  我没跟霖子说这些。接过他跟福生敬过来的酒,硬是喝了下去。我高兴啦,他们才觉着高兴嘛。霖子手艺儿真长进啦,一桌菜,就没有不爽口儿的。福生炖的排骨也不差。都吃着说着笑着的,明子也就敢亲近我了些。爷爷吃这个,爷爷吃那个地尽给我夹菜。霖子跟福生看看我和明子这一老一小,又相互看了看,脸上都是笑。

  这顿安乐饭,还是给我吃着啦。

  整个一下午,就我一人儿在家。

  电视看得怪烦的。回房里,躺在窗根儿摇椅上。凉丝丝的,就盖了层毯子。老啦。都快往七十上奔啦。糊里糊涂,头也白得差不多啦,牙也镶了又镶,耳朵也有些听不大清啦。要再过两年,估摸着,是没力气到得这么老远啦。霖子跟福生还是那么要好。十多岁他们认识,到现在都四十好几的人,也算难得。明子也是个懂事孩子。经济上呢,看上去并不好。不过,他们好像也不觉着啥。这家里,没一个女人,不也照样过着可不是,有的家里有个女人,有的家里没有女人,还不都是一个家嘛唉。这理儿,也是掰扯了这许多年,才有点明白。看见他们,才觉着真是明白啦。

  说实话,这会儿,还是觉着有点儿别扭。明子嘛,倒还好,就当儿子不会生,收养的。这情况多得很。也就是福生,真不知该当他是媳妇儿呢,还是当儿子从没见过谁家有个男媳妇儿的。还是霖子妈说得对,要是福生是个姑娘,就好啦。可福生偏不是姑娘,霖子又偏耐烦这不是姑娘的福生,福生呢,也偏耐烦霖子。

  躺在摇椅上,瞌托瞌托晃着,低低窄窄的天花板和敞开的窗子,好像也在晃来晃去。这些年,我不也就这样晃来晃去过来的霖子妈一去不回头,我是早死了半截儿心啦。霖子跟福生叫我又给赶走,剩下那半截儿心,也就跟快烧到尽处的香似地。现在呢,算是和霖子他俩线头儿接上啦。至于接下来咋过法儿,还真没想过。就把福生当成认的孩子吧。就当他俩都离了婚,又都找不到媳妇儿,就都跟着我过活,刚巧,又捎带上个没人疼的明子。就这么着,就凑合了这都是男人的一家子。算啦。就这么着想吧。晃着晃着,就睡着啦。睁开眼,一看手机,可不早啦。

  都还没回。我就到厨房,把晚饭先给做上。厨房刚容下一人转身儿。云园老家,房子不咋光鲜,地儿还有的是,从没见过这么小的厨房。就跟是给塞到火柴盒儿里似地,闷得很。赶紧到窗口去透了透气,才又回到厨房。慢慢儿也就好些。

  晌午的菜没吃完,我看很够下饭的,热一热就好。边儿上有个米袋,舀够分量,淘好,等着下锅。炊具也都是有年头的,倒是擦得光光净净。馒头还有几个,得馏一馏。多久没等人回来吃饭啦?

  霖子他们到家,晚饭都已弄妥当。他们又把我“埋怨”了一顿。

  “做饭,有我和霖子呢,叔。”

  “就是呀,爸,你坐这么老远的车,好好歇歇才是,还给我们做饭。”

  我笑着,瞪了他们一眼,说:“没事的,累不着,还没老成那样。吃饭吃饭。”

  灯光下,他们拉桌子,端碗摆盘,还有说有笑的,又叫明子先把做作业搁起来,吃了饭再写。就跟普通人家一模一样。不过,他们这么和和气气商商量量的,好多人家是根本没有的。多年夫妻,整天谁都不搭理谁,也不知有多少。我就想着,他们能这样一直过下去,又有啥不好呢?

  霖子向来话多些,饭桌上尽是他在讲,扯东扯西。福生呢,似乎对霖子那些胡扯都很有兴趣,边吃,边望着霖子,时不时,会接一句,问一句,点点头,摇摇头。明子只管睁大了眼睛,好奇地听着,笑着,把他俩夹到他碗里的菜都扒进鼓鼓囊囊的嘴里。我呢,也只好听这儿子瞎掰。

  “爸,咱们云园这些年变化不小吧?”

  “就是呀,镇中学还是老样子,还是翻新重建啦?”

  我把筷子在半空点了点,说:“当然变了,变得你们都会认不出啦。”

  “镇中学倒没大变化。前两年还去过一次。我看呢,也就是教学楼修修补补,又粉刷了粉刷。”

  福生当年可是我们云园镇十里八乡都出了名儿的师范生。一毕业,就给分到镇中学。风光得很。实际上,福生是能留到沙城的,硬是回到云园。也是后来,我才知道,这都是为了霖子念书不成,只好在镇上给人家修洋马。那会儿,我们都叫洋马,就是现在的自行车儿。我和霖子断绝了关系,福生也就辞掉了多少人心心念念也抢不到的铁饭碗儿,跟霖子离开了云园。

  吃好了饭,霖子跟福生洗刷完锅碗,才对我说,他俩还得到附近夜市摆小摊儿 。叫我在家陪明子做作业,别忘给他听写生字儿 。我就交代,慢点开车,做买卖呢,千万得和气,早去早回 。他俩答应着,又叫我和明子早点儿睡,不要等他俩 。

  明子要我先看电视,他到房里写,完啦,给我检查 。我就打开电视 。一个台一个台换着,都是打打杀杀,飞上飞下,大呼小叫,婆婆妈妈,好没意思。戏曲频道播的是音配像的《樊江关》。京剧好听归好听,总不如豫剧那家乡调儿听着亲切 。就瞌睡起来。明子拿作业给我检查,才醒了醒。

  明子作业做得真是好。作业本儿板板正正的,字儿也有模有样。我教书大半辈子,很明白,咋去判断一个学生的学习状况。这作业跟字迹,就是个很重要的标准。我又一个个字儿,一道道题给他挑错。正确率高得很。我握着明子的手,鼓励他,要他就这样坚持下去。

  “爷爷,我们老师也这样说。”

  “爷爷从前就是老师呀?”

  “我将来也要当老师。”

  “那你肯定是个好老师呢。”

  我就问明子为啥要当老师。

  “因为福生爸爸很喜欢当老师,可是别人不让他当。将来,我就要当老师。”

  我愣了愣,问明子这是咋回事儿。才知道,福生这些年,一直都还想着进学校教书。可换了不少学校,还是没教成。都是为着他和霖子的事儿。

  “明子,爷爷问你一个问题呀?”

  “好,爷爷。”

  看着明子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真是觉着啥都好。

  “你都是叫福生爸爸和霖子爸爸的?”

  “嗯。”

  “那,孩子,你有没有觉着这跟别人家不一样?人家都是一个爸爸,一个妈妈呀?”

  “有时会这样想,我呢,就问他们。”

  “他们咋跟你说呢?”

  “福生爸爸说,‘爸爸和妈妈是来爱孩子的,福生爸爸和霖子爸爸爱不爱你呢?’”

  “我就说‘爱。’然后,我就不再问了。”

  我把电视关掉,觉得怪吵得慌。

  “爷爷给你听写,把书给我。“

  听写完,就打发明子去睡。我回到房间,开了灯,就听起手机里马金凤的《花枪缘》。

  老身家住南阳地,

  离城十里姜家集,

  棋盘大街住在路西。

  老爹爹一身好武艺,

  姜家的花枪谁不知?

  我无有兄来无有弟,

  所生我一个娇闺女,

  取名儿我就叫个姜桂枝。

  大比之年开科举,

  普天下的举子都去赴考期。

  有一个赶考的小罗艺,

  他赶考路过俺那姜家集。

  一路风霜经不起,

  伤寒病病倒在一座破庙里。

  “爸,爸,爸,醒醒,醒醒,咋不睡到床上呢?看着凉啦!”

  “回来啦?听戏呢,听着听着就睡啦。你也赶紧去睡吧。”

  霖子扶我躺到床上,给我盖好夹被。

  “对啦,爸,明天,咱们到市区玩玩明子星期,咱们全家出动。”

  “中。快睡吧。都几点啦?”

  霖子这才回房。我看,都深更半夜啦。好像还刮着风,时不时,窗子都要振一振。

第二天,一早就起啦。我向来就起得早,到村广场锻炼。退罢休,有的是休息时间。总不能老吃了睡,睡了吃。也是前两年,跟着个老师儿,学太极。成效倒是不差。好些老毛病都没啦。慢慢悠悠舒臂推拳的时候,啥都不想,清清爽爽的,气儿就特别顺。还以为霖子他们还睡着呢,回得那样晚。谁成想,人家一家三口儿都起在我前头啦。

  明子正喝牛奶,坐在小客厅沙发上,对着我笑。

“爷爷,早上好!”

“早上好。不瞌睡呀?”

“不瞌睡。爸爸说今天咱们去游乐场呢,爷爷高不高兴”

“高兴!”

  客厅采光不太好,可这时已有阳光照进来。是个好天气。

  霖子潦里潦草就吃完早饭,嘴里啃着半块儿面包就骑着摩托去借朋友车子。福生说,昨天下午,霖子就跟那朋友说好啦。就是霖子给帮忙搬家的那个。那朋友原要把车开过来,说也顺便见见我,霖子硬是给回绝啦。霖子说啥也要自个儿去开。

  霖子这点倒像我。不爱麻烦人家。都是人情。人家肯借车,已经很好。霖子把车开回后,一定要我坐到副驾上,说是好看风景。我硬是不肯,要和明子坐后座儿。霖子拗不过,摇摇头,只好叫福生坐副驾。虽说才一天,明子已经跟我很熟啦。我一边儿看风景,一边儿就跟明子说说笑笑。福生时不时会转过头,笑着跟我俩说两句,又给我指说,这是哪儿,那是哪儿。霖子把车开得很稳,没啥话儿。不过,也看得见后车镜儿里他那一排笑着的白牙。

  城市就都是高高低低的楼层,条条交叉的公路,到处都是车,到处都是人。这些年没咋外出,城市也更像城市啦。一处处就跟刚撕下来的硬纸似的,又是干净,又是冰凉,都不像人在住着,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把手给割得生疼。我是住不惯这里的。还是我们云园好。房子是房子,树是树。我们云园,就是揉皱了的纸,不那么好看,不过,不扎手。可是呢,跟孩子们一块儿在这车上,还是觉着高兴。明子挽着我的胳膊,说要给我唱歌儿。

“唱啥歌呢?”我先给明子鼓了鼓掌,福生也凑趣地鼓起掌来。

  明子想了想,说:”捉泥鳅!”

“好,你霖子爸爸也会唱这个。”我看了看霖子,仿佛看到他小时候蹦蹦跳跳的样子。

“福生爸爸也会唱呢!”福生半生气地笑着说。

“那我们一起唱吧,两位爸爸?”

“明子先唱,再叫他俩唱。”

“这个可以有!”霖子和福生异口同声地说。

  我笑啦。转过身,去看窗外的天。


  池塘里水满了,雨也停了,

  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

  天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鳅。

  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

  小牛的哥哥带着他去捉泥鳅。

  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


  明子唱得好听极啦。还没等明子唱完,霖子和福生也都跟着唱起来。我的手指在膝头上一下一下打着拍子,觉着像在做梦。一个好梦。

  可能是星期天吧,游乐场挤得很。太阳越来越照眼。觉着穿厚啦。一点儿都不像秋天。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手拉着手,热闹得很。这游乐场都是那啥摩天轮呀,过山车呀,恐怖屋呀,海盗船呀,旋转木马呀,很多花样儿。霖子跟福生带着相机,保镖似地。明子拉着我,乐开了花,给我说说这又说说那。我也有些听得懂有些听不太懂地听着,应着,笑着。

  现在人真是太会玩儿啦。脑瓜子好使得很。啥都造得出来。像我们小时候,跑到庙会上买点小玩意儿,就很高兴啦。时代变了呀。

  明子要到恐怖屋。我跟霖子都不要去。云园有好些鬼故事,怕人得很。明知都是骗人的胡话,就是想听。听了吧,又瘆得慌。明子说恐怖屋里有吸血鬼,我就直摇头。福生陪着明子去啦。

“爸,你看看想要玩啥,咱也别闲着呐?”霖子递给我水喝。

  我背剪着手,转来转去,看来看去,也捉摸不定。

“你玩你的吧,我随便看看就中。”

“爸,要不,咱上海盗船吧?好玩得很呢,那个!”

  刚进游乐场,我就注意到那个过山车,起起伏伏,很想坐坐看,又怕坐不来。年纪毕竟放着呢。可后来,我看也有年纪大的坐上去,也没啥事儿。就坐这个吧。反正,我身体好得很。

“不坐海盗船了吧我倒想坐坐过山车。”

  霖子看看我,笑了笑,又摇摇头。

“爸,你闹着玩儿的吧?坐过山车?”

“谁跟你闹着玩儿啦?可不是过山车?”

“我身板儿好得很呐,没事儿的。”

“主要是,这过山车看着过瘾,坐起来可难受着来。”

“真没事儿,霖子。”

  霖子见我坚持,就没再劝。

“不过,爸,我们先到那边儿跑一会儿吧要是觉得没啥事儿,咱就坐。”

  在条小道上,我跟霖子跑了两三个来回,也不觉着累。

  霖子感觉我确实没事儿,就带我去买票。我像个老孩子跟着霖子。跟在霖子后边儿,就觉着儿子是这样健壮高大而自个儿是这样单薄矮小。所以呀,更要坐一遭。阳光更照眼,也更热。我跟霖子并肩坐到车上,等着启动。

“爸,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呀?”

  我看了一眼霖子,又往前看,对他说,没啥后悔的。

  可我被一股子老大的力气给拖拽到半空时,还是害怕啦。我知道来不及啦,就死劲儿撑住。过山车,就跟蜈蚣精似地,甩来甩去,一会儿给你甩到高处,差不多就要擦到天边儿啦,一会儿又给你甩到低谷里,整个儿地七扭八歪,在高天低谷当中甩甩转转个没完。真像过了一道道山岭又过了一个个深谷那样。幸好霖子在边儿上,也就只是笑呀笑的。我紧抓住儿子的手,儿子也反过来紧抓住我。就跟霖子小时候在村头打秋千似地,我把霖子抱在怀里,霖子拽住我的衣襟儿。

  着地时,福生和明子跑过来,拉住我,笑着,夸赞我。

“老爷子就是牛!”霖子给我竖个大拇指,嘴唇儿还咧了咧。

  可我只在想,唉,这些年,我不就是在坐过山车嘛?

  我接过明子递过来的水,大喝了几口,长长地出着气儿。

  离开游乐场时,大半天已过去。霖子跟福生又带我去附近一个鸟市。要给我挑只鸟儿养着。我就叫霖子赶紧给我转弯儿。不要再养啥鸟儿啦。活蹦乱跳的鸟儿,自自在在,干嘛要给人家圈到严丝合缝儿的笼子里?

“别。可别。我早不养这个啦。咱家那笼子,也早给我丢啦。”

“不另买了个的嘛?”

“明子,你说要不要买只鸟儿,咱们再给它圈起来呀?”我没接霖子话茬儿,就问明子。

“不要___”明子对着霖子拖长了声儿,应着。

  霖子和福生可能都听到我声儿里的气恼,就都不再吱声儿。车子转到别的路上。在家商场前停下。

“你们去逛逛吧,我就车上等着。眯会儿。”

“爸,那你歇会儿。”

“叔,那我们过去啦。”

“爷爷,我们很快就回来。”明子把从家带的面包放到我手里。

“好孩子。去吧。人多,可跟紧爸爸了呀”

  霖子和跟福生拉着明子,就往商场去。

  太阳在车窗上晃着,暖烘烘地,直想舒舒服服打个盹儿。

  其实呢,那过山车,还真不是我这把年纪的人该坐的。爽快是爽快,累也真累。

  不服老,可不成呐。

  倒还真有点儿想云园啦。想我那老房子呀,老院子呀,还有那条托付给老哥们儿暂养着的老黑狗。往常呢,我一个孤老头子住着,没给人说过的话儿,可都跟它们说过不知多少遍儿啦。还是听马金凤。听着听着,就迷糊啦。

  醒过来,就见霖子正开车呢,福生跟明子也都在身边儿。

“爷爷,醒了?”

“到哪儿呀这是?”

“咱们去吃肯德基呢。”明子可高兴啦。

“肯德基呀听是听过,就没吃过。好吃不好吃呀?”

“好吃极了!”

“爸,你尝尝就知道啦。咱云园现在还没卖这个的吧?”霖子回头,笑着。

“还没呢。怕是不好卖。价儿不低吧?”

“也还行。要不,咱们回云园卖肯德基吧?”福生笑呵呵地看看霖子,又看看我。

  我好像看见这俩小子在云园开店忙活的样子,晃了一下。

车子平稳得就跟没动似地 。不过,外边儿就都不一样啦。

  一个大胡子老头儿在招牌上头看着我们,越来越近。

“这就是肯德基!”明子说。

“这老头长得跟我还怪像来。就没人家胡子多。”

  都跟着笑。

  吃肯德基的,都是年轻人,个顶个儿时髦。小孩子也不少。福生说,前儿,明子考试,都是满分儿,这是特意给他奖励的。我对明子说,爷爷也是沾了明子的光呢。明子直说,爷爷别客气。霖子咳了咳,就说,这可是他埋单呐。福生也帮衬着霖子说,可不是。

“爸,我跟福生还有点事儿,也吃不惯这个,你和明子慢慢吃着。我们就过来。”

“那你俩咋吃饭呢?“都晌午啦。

“叔,没事儿,外边馆子多得是。”

  霖子已走到前边儿。

  明子好像有点不高兴,鼻子皱了皱。看来,是想要他俩陪着的。

  可不是。这肯德他俩咋会耐烦吃我呢,要不是陪明子,也就不吃啦。随他们去吧。净陪我跟明子啦。到外边转转,说说体己话,也好。他俩呢,怕是也难得出来透透气儿。整天马不停蹄地。

  我实在吃不惯,就给明子说到门口去立会儿。明子点点头,接着吃。小孩子真好,吃啥都高兴,都香。到门口,才觉着得劲些。真不习惯那种地方,别扭,憋气。霖子开的车就在不远处。福生跟霖子背着这边儿站到那树下,好像在吃啥,有说有笑的。是从家里带的面包吧?好像还剩了几个。他们不是下馆子去啦?咋吃起面包来?这可不顶事儿呀。

  到了家,都打黄昏啦。明子直嚷嚷,一天过得真快。霖子开始准备晚饭。明子把福生给他新买的运动服拿出来,一出溜,就穿好啦,给我看。

“爷爷,怎么样?”

  明子虽不是亲孙子,可是那股子讨人喜欢的劲儿,真是招人疼。我说,真不错。霖子从厨房探出头来,直说,明子可真自恋。福生就只是笑,又把另一个塑胶袋拆开。

“叔,这是霖子给你挑的,你穿穿,看合不合适”

  那是件儿褐色的皮夹克,闪闪亮,看上去就顺眼得很。我抿着嘴儿,不说话,接过夹克,穿起来,合身得很。这才忍不住笑起来。

“刚好呢,不大不小,怪得劲。”

  霖子遮着围裙,手里还拿着一棵菜;福生斜靠在沙发扶手边儿;明子手抄在新运动服的裤兜里,仰着脸儿;都在看穿着新夹克乐呵呵的我。就跟看到什么大新闻似地。我倒不好意思啦。脱掉夹克,重又装进袋子里。

“福生,我眼光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

“爸爸,爷爷穿这个,好帅呀!”

“爷爷年轻那会儿才帅呢!”

  霖子看着我傻笑。福生跟着笑。

  我直摇手,笑着,坐到沙发上。明子给我拿过来橘子。福生把电视打开,给我转到戏曲频道。也不知道唱的啥戏。只管心里热乎乎儿的。要是霖子妈也在这儿,就好啦。

  晚饭很家常,却很中吃。我没吃多少肯德基,也饿了,吃得不少。霖子跟福生也似乎吃了不少。单就明子吃得少。他吃了我那多半份儿的肯德基呢。就想起霖子跟福生在车边儿树下吃面包,心里不由一酸。看我这老糊涂吧。他俩肯定没钱啦。逛了一天,得花不少钱吧我那件皮夹克,也不会便宜。我就回头拿过遥控器,换了别的台,又交给福生。

“你们看你们想看的,别净支应我呀”

“我们也没啥好看的。”

“霖子爸爸不是喜欢看时装表演吗?”

  福生转了几个台,就在一个正介绍时装的台,停下。霖子很专心地看起来。福生也专心起来。明子只管吃他的,不一会儿就吃好,写作业去啦。这俩大男人咋会耐烦看时装表演?难道耐烦男人的男人就跟别人不一样?不过,我起身时,电视里开始介绍啥新式旗袍。心里就也咯噔一下。就全明白啦。我没敢叫他俩看见我脸上的样儿,定定神儿,赶紧回到房里。我站到窗前,倚着墙,大口大口吸着外边儿的凉气。好一会儿,才好些。

  秋天的傍晚,就已经黢黑黢黑的啦。也凉得很。不过也是这凉气,才叫我不那么混混沌沌的。那混混沌沌的感觉,黏黏糊糊缠住我都快二十年啦。我这辈子,啥也没怕过,就是□□那会儿,也没怕过。可是呢,也不知啥时开始,一看到旗袍,就跟有条毒蛇直立跟前儿似地,瘆得慌。

  霖子妈二十多年前,一下子就不见啦。留了个纸条儿,叫不要我去找她。那时,霖子还在上中学,就快中招考试,我也没敢给他说。就只说霖子妈和村里的那谁出远门儿找活计去啦。后来,霖子埋怨我咋就不去找爷俩愣是仇人似地,见面儿都黑着脸。我一看到霖子妈的纸条,就四处找,远远近近,可就是找不到。我在村里中学教书,老师紧缺,我硬说有要紧事儿必需得请一个星期的假。也不管校长批不批,写了假条就走。可就是找不到呀。

  我不能跟霖子说我找过。怕他一根筋,书也不读啦,也到处去找。我也怕再找不到霖子。只好说,他母亲跟我说过,要是尊重她呢,就别去找她。霖子兴许还会安下心来念书。我们就一起等着,等着,等着,想着,说不定,哪天呢,她想通啦,推开大门儿,就又回来啦。想不到,她这一去,就是二十多年,一点儿消息都没往家里捎过。就跟从没过她这个人似地。霖子呢,又给我给赶走啦。

  那晚,我老早就睡下啦。啥也不想。霖子跟福生啥时出门儿,明子啥时做完作业,我都不知道。第二天,吃早饭,我见福生左眼窝,有一大块儿挡也挡不住的青肿。就赶忙问,咋回事儿霖子气恼地正要说啥,福生倒抢先说,昨晚回来时,骑车不小心,给跌的。霖子低着头,就没再言语,只胡乱扒着饭,不一会儿,碗一搁,就去还朋友车去啦。明子也不痛快,吃完饭,就对福生说,他可以自己上学,不用送的。

“就是跌了一下,没啥大不了。这就送你。看忘带东西没有?”福生起身收拾碗盘。

“我来吧,福生。你送明子上学吧。今儿也别上班啦啦,好好歇歇。”

“没事儿。”福生只管收拾。我就帮着把桌子拉好,擦干净。

“去吧,你们。”忍不住,我还是催福生别管啦。

  收拾妥当后,我又把地拖了拖,就坐下来。捉摸着福生脸上那伤。老觉不对劲。莫不是霖子给打的?不至于吧?也难说。一块儿时间久了,保不定要吵个嘴儿,动个手儿啥的。俩人再要好,也要从这儿过。勺子总要碰到碗儿。就是下手忒狠了些。回头可得说说霖子。他俩跟别人可又不一样,能到一块儿,多不容易。平时不还挺好,有商有量的嘛?咋就?

  算啦算啦。打开电视,没啥看的。关掉。看放在边儿上的杂志,不少都是时装的。丢开。回房听戏。霖子又给我手机里下了不少新戏。可我就喜欢马金凤的戏。她的戏里又偏爱《花枪缘》跟《穆桂英挂帅》。闷啦,烦啦,听上那么两句,就药到病除。又是姜桂枝,又是老罗艺,熟得不能再熟的调儿。觉着就已经是回到了云园家里,老黑狗正卧到我脚边儿。

  霖子跟福生晌午吃饭时已经有说有笑。明子也不再不高兴。我也就当啥事儿没有。福生脸上的青肿好像也消了点儿,可是不明显。又是送明子上学,他俩去上班。再接明子回来,他们烧菜煮饭。饭后,我陪明子做作业,他俩出门摆地摊儿。一天又过去啦。这样的日子,简简单单,又忙忙碌碌,可他们谁都没有啥抱怨,就只是该干嘛干嘛,乐呵呵地。新一天又开啦,又过去,又开始。太阳好得很,一屋子都亮堂。这天,□□点吧,借给霖子车那朋友来啦,还带着媳妇儿。

“叫我闻子吧,叔。这是我媳妇儿,桂枝儿。”

“叔。”

  我没见过他们,听霖子和福生提到他们过,也就觉着不那么别扭。加上,他们穿得都很朴素,又客气,就聊起天儿来。一开始呢,老忍不住想笑。这夫妻俩,也真是,媳妇儿呢,偏偏叫桂枝儿,叫我老想起《花枪缘》里那不让须眉的姜桂枝。男人呢,干脆就叫蚊子。后来,我跟霖子说起,才知道,是我弄错。人家大名儿叫闻小山,熟人都叫他闻子。

  闻子是个小商贩,桂枝儿在家纸盒儿厂上班。他们是一个县的,也是出来后,老乡介绍认识的。闻子呢,十几岁就出来啦,桂枝儿倒没出来几年。闻子这些年赚了些钱,买了房子,买了车,钱用得也差不多啦。他们要赶到年前头,回老家把婚给结啦。霖子跟福生到这个城市没多久,就认识闻子啦。霖子和福生的事儿,闻子也就都清楚。

“叔从老家过来,我刚好装修,今儿才过来,真是不美气。”闻子更像霖子些,憨厚爽快。

“改天,收拾好些啦,叔要来家里玩呢。”桂枝儿话不多,倒也热心。

  这俩孩子是专为看我的。我估摸着是他们也知道霖子那脾气,要是见他们带这么多东西来,就是翻脸,霖子也一定要给退回去的。他们就拣这时候过来啦。都是乡下出来,就有不少话儿可说。差不多个把钟头儿,闻子跟桂枝儿就起身说,还有事儿,得回啦。要我多住些时。还说,说好啦,一定要霖子他们改天带我到他们新家看看。

“桂枝儿手艺儿不错,叔爱吃啥,叫她给做。”闻子站着比桂枝儿硬是高出一大截儿。

  桂枝儿只管笑。

  我就只留下水果,别的,一律要闻子和桂枝儿带回去。

“你们爷俩可真像,别倔!”闻子笑着说。就像跟个熟得不能再熟的老叔扯皮似地。

  桂枝儿也说,可不是呢。

  他们也只好把东西带走。我回到房里,看着他们开车去得远啦,才回转身来。看到窗前挂的那只鸟笼子,又出了老大一会子神儿。

  原来福生脸上那伤,是给人打的。这样的事儿,以前也有过好多次。连霖子都给人打过。闻子不知道他们没跟我说,才对讲了这些。太阳明晃晃地照过来,碰到结实锃亮的鸟笼上,刺得我眼疼。

  也不知咋回事儿,觉着有些凉。我从衣柜里把霖子买的那件夹克拿出来,披到身上。又把地图拿出来,铺开,找找看附近有没有银行。孩子们需要钱。我身上带的两万块,是预备回家时才交给他们的。现在看,这点钱,对他们来说,怕是不够。照闻子说的,霖子和福生这些年根本就都没有一个固定的工作。不是被辞掉,就是他们实在干不下去,自个儿辞掉。连摆个地摊儿,都有人找事儿。他们还手呢,事情就会闹大,不还手,就只有忍着。福生眼窝那青肿块儿,不是一拳两拳能留得下的。闻子说,他也跟霖子提过好多次,倒不如开个网店,在家里就能卖东西,少受些闲气。不过,霖子他们还没啥本钱,家里也没放货的地儿,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实行。

  闻子说得很对,开个网店才是正事儿。我的积蓄还有退休金,虽不多,也还可以给他们凑点本钱。在这儿,当然好,可也是给孩子们添麻烦。到不如,这两天就回去。也腾出个地儿。不一会儿,就找到了银行的方位。下午呢,就把钱给取出来。收拾收拾,明天就准备动身,回云园。我抬头看了眼那只鸟笼,咋看咋不顺眼儿。就找来工具,要把它给拆掉。真是只绝好的鸟笼,费了好大劲儿,才给拆啦。出了一身大汗。又把夹克脱下,放回衣柜,可别给弄脏啦。又找了个废袋子,把那些精光闪亮的钢条儿和食槽儿给装起来。刚推开门,要把这些垃圾扔掉,一个半老的妇女把我给叫住啦。

“是霖子的爸爸吧?”

“是,是。”

“我是这里房东。”

“霖子他们不在家?”

“不在,都上班去啦。”

“上班?他们不是说现在不上班了?不是又给辞了吗?”

“这我不知道呀”

“霖子回来,给他说,房租呢,先别忙着给,等有了再说。”

  我吱不出声儿来,眼里热得厉害。

“他们都是好孩子呀,你也是个好爸爸。可别忘了给他们说呀”

  她说完,就拎着菜上楼啦。我硬是给愣到那儿。手里的垃圾跟座山似地,提也提不动。就只好背靠到墙上,心口儿闷得一点儿气也出不来。

  好大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我握紧手里的垃圾,走到楼下垃圾箱跟前,把垃圾箱里的垃圾全给倒出来,才把拆掉的鸟笼丢进去,又把倒出的垃圾再给弄进去,把那鸟笼子埋了个严严实实。这才觉着畅快不少。

吃过午饭,歇了一会子,霖子跟福生照例带着明子出门儿。

  过不一会儿,我把地图和银行卡装好,也出了门儿。

  福生骑着半旧的摩托,明子坐后边儿,拽住福生衣角。车子朝着一边儿开过去。霖子跟他俩说了些啥,就撒开步子,转到另一边儿。我呢,跟着霖子,活像电影里的老特务。霖子真是好脚力,我也实在是老啦,总跟不上。霖子是在找工作吧进了几家张贴着招聘字条儿的商场,不一会儿就出来,又进了几个大楼,又出来。还跟几个看门儿的保安说了一会子话。就有些没精打采地转回来。我赶紧躲到一边儿。看来工作还是没着落。他这些天都在找工作?这么大个城市,就找不到?我可累得够呛,不跟啦。还得去银行呢。我跟自个儿提了个醒,回头呢,可别跟孩子提他工作这个茬儿。福生呢,难不成,也这样没着没落的?

  我把多半的积蓄都取了出来。回到家,他们还都没回。明天,得走啦。买了几个菜,又做了几个,等孩子们回来。我捉摸着,我要是没过来,他们都会吃些啥?想着想着,喉咙就给揪住啦。怪我,不该把他俩给赶出来。

  晚饭时,我吃得很慢。我就耐烦一家子,这么着,坐到一块儿吃饭。踏踏实实的。天就是塌啦,也不觉着啥。我低着头,跟他们说,明天,回云园。想家啦,不习惯住这儿。霖子和福生都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要走,也是一愣。就劝我,还是再多住些时,来一趟,这么大老远的,也不容易。我还硬是要走。他俩也就只好同意。明子好像有点难过,没跟我说话,悄没声儿地进了房间。我也没敢理这孩子。心里也不得劲。

  我叫他俩晚上别出门儿啦,还没好好说个话儿呢。

  明子在客厅灯下写作业,我们爷儿仨在我房里坐着说些家常。还是霖子话多些,啥都知道似地。我从前老说他,要再沉稳些,多学学人家福生。

“叔,我说呢,还是再住一阵子吧我看明子怪舍不得你走的。才刚,眼睛都红啦。”

“福生呀,咋还叫叔呢?你跟霖子,都是我张新正的儿子呀。”我一手拉着福生,一手拉着霖子。

“爸。”霖子声音有点儿浊。

  福生忍了忍,没忍住,这孩子猛地转身,抱住我肩头,呼哧呼哧哭起来,眼泪打湿了我的劲窝儿。霖子把我们俩又都抱到怀里。我的头发也给打湿啦。

“不哭啦,孩子。不哭啦。”

“爸。”福生第一次叫我爸。

  我闭上了眼,却没能把眼泪关到眼眶里。

  十五年前,都应该这样叫我啦。是我,没给这孩子机会。

“儿子。不哭啦,啊?”

  我用衣袖给福生擦眼泪,不小心还是擦疼了他那伤。

“闻子那天,都跟我说啦。”

“就知道这闻子看不住嘴。”霖子有点生闻子的气。

“也不怪闻子,他不知道你俩没给我说嘛。”

“爸,我们也是不想叫你担心。”福生推了一下霖子。

  还是霖子眼尖,看见那只鸟笼子没啦。

“鸟笼呢,爸?”

“叫我给拆啦,扔啦。”

“不养鸟咱就不养,笼子咋也不要啦?”

“我看着碍事儿,就给拆啦。咋,还要我赔一个给你呀张家霖?”

“不是呀,爸。看你说来。”

  福生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明子作业做完啦。福生给我和霖子各倒了杯热水,就去给明子检查作业,听写生字儿。霖子又给我剥了个橘子,把清爽的橘子皮摊到窗台上。房里就都是好闻的橘子味儿。从前我们家,一到冬天,堂屋都要生起炉子烤火。霖子妈总把橘子皮放在炉口的边儿上,不一会儿,整个屋子就都是熟了的橘子气儿。霖子一闻到那股子气儿,就高兴地跟妈妈抢着剥。

  霖子妈离家后,堂屋里就再没过这熟橘子气儿啦。

“爸,妈还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霖子也想起了那个一直藏到我俩心底儿的人。

  我定了定,又定了定,喝了口水,那水还热得很,嘴给烫到啦。

“没有。”我都有点听不大见自个儿说的话。

  一下子,我们爷俩都不知该说啥好。我觉着看见霖子妈啦。她就穿着那件儿最好看的灰蓝色旗袍,跟前站着。她还那样年青,也不说话,就只看着我和我们的儿子。她的好看,别说在我们村里,就是整个云园镇,都数得着。她要是心地儿不那么好,性格儿不那么腼腆,也就好啦。大不了,不嫁给我张新正,也不会有那么多不如意。

  我们村儿,很晚才有电视,黑白的。现在再看,就根本看不进去。不过,那时候,可是主贵得很。雪兰,也就是霖子妈,有天带着霖子去人家家看电视。电视里有个女的,穿了件儿旗袍,好看得不得了。雪兰一下子就给迷住啦。这以后,雪兰就总把省下的钱买来很多布料,都是很便宜的,就只是讲究个颜色,自个儿摸索着做成旗袍。做成的旗袍,她也就只能在家里穿穿,出门儿还是那两件儿家常衣裳。

  雪兰旗袍越做越好,穿在身上也更好看。我看她那么想穿旗袍,就跟她说,想穿就穿着,管别人咋说呢。她就说,那咋行,村里人最好说长道短啦。她不愿别人拿着她瞎说。可不是这话?云园呢,谁家要是多割了点儿猪肉,都会叫人说道几天,哪家儿的闺女和个男人多说两句话儿,就要给人说上一大堆的难听话,没完没了。

  雪兰这样好看的女人,虽说不好吭声,我也听见些议论她的闲言闲语。要是整天再穿着旗袍在街上走,我们家也就别想消停啦。雪兰也越来越少了笑脸儿。家里厢房都挂着雪兰做的旗袍,一件儿比一件儿好看。像她那样的女人,是应该啥时候都把旗袍穿到身上的。就硬是不能穿。

  雪兰临走前几天,总是不说话。好几次,我都见她眼圈儿红着。我知道她一直心里都不痛快,也就没往别处想。谁料,我这一转身儿,雪兰就走啦,再没回来。她那样的人,能走到这一步,也是实在熬不住啦。我后来就想,雪兰要是不走,命要是没啦,也说不定。

  再回过头去看这些呢,简直就不能想象。现在的云园,常常有穿着旗袍的女人走在街头,连我们村里也有穿的,根本没人说啥。就跟这是哪个女人都应该穿的一样。人们也不过是说说那谁穿那件儿旗袍不好看,那谁穿那件儿旗袍好看,就是啦。至于穿旗袍这事儿,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雪兰真是没赶上好时候。可这么些年啦,总也得有个信儿呀?就是块儿石头掉到水里,也得有个声儿。一个大活人,偏就没个音儿没个信儿

  不能多想呐,多想就想不透。我还得活着呀。要不,咋等雪兰回来呢?霖子看时装表演,看时装杂志,还不是跟我一样?

  现在,我见到儿子啦,不,俩儿子呢,还有个孙子儿。我们就一块儿等吧。

  等吧。

“我老在想,我妈肯定是改名换姓,成了旗袍设计师啦。再过两年,就会回来。还穿着她那漂亮的旗袍。“霖子做梦似地说着。

“不说啦。不说这个啦。咱们等着就是啦。说说你俩吧”

“你也看到啦,云园现在能容下女人穿旗袍啦,可是呢,还容不得耐烦男人的男人。云园外边儿这么大的世界,也还容不得呢。我跟福生呢,一直想结婚,哪怕结不成,能平平静静地工作,过日子,也行。可就是不行。”

“霖子,不管别人咋样儿,爸呢,是想通啦。你跟福生又没杀人放火。也就是,人家是男人耐烦女人,你们是男人耐烦男人罢咧。人呢,总不惯看见跟大家不太一样的。其实,习惯啦,也就好啦。一把手,还没个一般齐的指头呢。别说这人啦。你耐烦吃萝卜,偏有人不耐烦。可不耐烦吃萝卜这人有啥错的?你吃你的萝卜,别人就去吃别的,不就成啦?”

“原来呢,我也是觉着,要都像你们这样,男的都耐烦男的,女的都耐烦女的,地球没多久不就也没啥人啦也就接受不了你们。就把你们给赶出了门。这十多年呢,我老想到‘杞人忧天’这个词儿。才觉着古时候的人,真是早把问题给解决啦。说得专业点儿就是,同性恋爱不能保证传宗接代,不是还有那么多的异性恋去保证吗?男人耐烦男人,又不是传染病,人们也不至于就都怕成那样儿。我看闻子说得就好得很,他说‘有人负责传宗接代,有人负责好好相爱’。说得肉麻是肉麻了点儿,不过,可不就是这个理儿”

  我几乎是把这些年来所有想要对霖子说的话儿,一股脑儿地都倒了出来。心里塞着的一大块儿石头,没有啦。

“爸。”霖子看着我,眼眶亮亮地。

“嗯?”

“谢谢老爸能这样想,这样说。”

“霖子,爸等着你们回家,回咱云园。”

“爸。”

“爸这些年,这些年,想你呀,孩子。春节,就带着福生和明子,回家看看吧外边儿要真混不下去,家里还有地给你们种呢。还有爸呢。是不是?”

  霖子转过身儿,朝着窗外,肩膀一耸一耸地。

  那晚,我梦到我小时候的事儿啦。

  那会儿,我爷爷奶奶都还在世。我父亲呢,除了有三个姐姐,还有一个小兄弟。我和姐姐都管父亲那小兄弟叫华子叔。华子叔高个头儿,长得很神气,常带我和姐姐玩儿。华子叔有个好朋友,忘了叫啥名字,也是个好看的小伙子,总来找华子叔。华子叔也总带我和姐姐去这朋友家。有一年的伏天儿,华子叔就给爷爷圈到了后院儿的红薯窖里,不让出来。谁也不说咋回事儿。家里谁都绷着一张脸儿,跟倒了八辈子霉似地。

  华子叔的饭,爷爷都是让我去用绳子拴牢了荆篮儿,系下去。我问爷爷为啥不让华子叔出红薯窖,就不怕把华子叔给憋死在里头?爷爷就吹胡子瞪眼儿,咬牙切齿地说,华子叔是不要脸的败家子儿。憋死啦也是活该。

  华子叔逃跑是我先发觉的。一大早,我就想着给华子叔送点儿吃的。谁知,我把荆篮儿系下去,没人接应。喊了好几声儿,都是白喊。我怕华子叔真给憋死啦,就赶紧去叫人。父亲连鞋子都没穿好,就赶过来,下到窖里,根本就找不到半个人影儿。才知道华子叔逃跑啦。

  华子叔也就再没见到过。华子叔那朋友也再没见到过。家里后来也就都不再提起华子叔。奶奶死前,倒说起过华子叔,还掉了泪。爷爷坐到奶奶床头儿,头低得很低,一句话也说不出。

  是霖子和福生的事儿,叫我老想起华子叔,才想到,华子叔可能也是耐烦他那个朋友,爷爷才把他圈起来的。

  那晚,我就梦到华子叔跟他那朋友,笑着,跳着,带我和姐姐到河边玩儿。几十年都过去啦,梦里,还看得那么清楚,就跟又回到那时候儿似地。

  半夜醒来,就再睡不着啦。我把手机的耳机给安上,听起了马金凤。就不由得想,华子叔要还活着呢,也该八十多岁的老头儿了吧?他是不是也像霖子跟福生这样,在哪个没人烟儿的地方,同他那个朋友,也在一块儿呢?

  第二天原本要走的,半夜就开始下起雨来,泼天浇地,连下了一个星期。也就又耽搁了一个星期。这天,我看雨虽还下着,也是牛毛雨啦,就一定要走。我把东西收拾好,又把留给霖子他们的钱扎好,放到我那枕套底下。他们回头就看得到的。张家霖,张福生,张明子,我的俩儿子,还有孙子,一家三口儿说啥也要送我到车站。我也想跟孩子们多待会儿。快到车站时,就已经不下啦。霖子跟福生收起了伞。

“记着呀,你们,春节可得回来呐?早点儿买票,可别买不到”

“放心吧,老爷子,到时,保证一个都少不了的。”

“爷爷,云园好玩吧?”

“好玩得很,比这里可好玩多啦。”福生就跟已经回到云园了一样。

  我又跟俩儿子说,要尽早开个网店,有啥问题,多问问闻子。另外呢,也别忘啦,把我这份儿礼可得给闻子捎带上。

  霖子跟福生点点头,答应着。

“爷爷,爸爸,爸爸,快看呀,彩虹,彩虹,有彩虹呀!”明子高兴地差点儿跳起来。

  我跟霖子和福生,还有听到明子叫喊的进站出站的人,都抬头去望。可不是,那么老大一道子彩虹正挂在天上呢,好看得很。霖子跟福生拉着明子,也给那彩虹照得说不出地好看。

  车子正朝云园开去。就要黑啦。我连打了好几个长长的呵欠儿。想到坐车来时,一睡觉,就没完没了地要做梦。可在霖子这儿,怪得很,就都没咋做梦。又是一个人啦,我怕再被那乱糟糟的梦给缠住。

  天黑透啦。

  梦又来啦。

  又是那熟悉的大雾,裹得啥都看不清。又是那黑乎乎的野兽似的大黑影子,在雾气里折腾着,就是出不去。黑影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雾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我又觉得喘不过气儿来。黑影子折腾着折腾着,变了个样儿,像个模模糊糊的“大”字儿,摇摇晃晃,朝前冲撞着。大雾就给撞开了个口。黑乎乎的“大”字儿,一下子就挣了出来,狂跑了一阵儿,就弯下腰身,大口大口喘着气儿。我也跟着喘。“大”字儿抬起头来,竟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他伸伸手臂,笑了笑,转身就不见啦。雾也没啦。

  我是真睡着啦。

作者蓝风,喜欢旧小说的气味儿,喜欢晚清时期没颜落色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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