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碎片的美文

文 | 吴延彩

无意间，一枚季节的碎片飘落到额头，又悄然跌落进自行车的篮子里。因为阳光，久违的阳光照耀，它呈现着一种半透明的妩媚，像刚学语的小丫头，喋喋不休，语无伦次，满是稚言拙语，惹人爱怜，让人艳羡，令人遐思。

日日走过教学楼后那行法桐，忽略了它的成长，忽略了它形成的风景，甚至忽略了它左斜右倾的影子。其中的一支横柯，承受了太多肉体的直坠，手掌指根处都起了趼子。因为这个季节，阳光远了，影子长了，楼宇遮住了大部分光线，树底下的脚步零落了。行走的大都是这个季节的人，他们被时光荒芜了两鬓，沧桑了额头，迟滞了脚步，时间对于他们，是清晰的数字，又不仅是数字。阳光薄了，他们转到光线厚实的路上，似乎忽略了什么，不错，是那一地怎么也扫不尽的季节的碎片……

时间是无法用语言解释的一种哲学。当你盼着长大的时候，它总是慢吞吞地，强迫你一遍又一遍阅读它字里行间的生活密码，即使你看不懂，或短期看不懂；当你等着一个人，或一件你迫切想知道的事儿时，它更是叠加式的无限延长，让你百爪挠心，苦不堪言，那显示的数字简直凝滞不动。当你正醉心一首交响，或沉浸一种研究，你发觉它比高铁提速还快，令人长发“时不我待”之叹；当你尝试回味已经读懂的生活密码时，你神奇地发现，它似乎百倍缩短了曾经的华章，让人深喟曲终人散的悲凉；当你对读懂的生活充满向往时，你悲哀地意识到，生命是那么地不可承受之短，不可承受之轻！

总怕被人问及，还上课吗？每次回答都引来惊诧——你才多大，又有经验，可惜了！尴尬、苦笑，人到了秋季，一片叶子再绿，也不是春天，我知道，深深知道。那就发挥一片黄叶的作用吧，告诉长天，告诉大地，即使萧索，即使被忽略，也努力摇曳成一片耀目的风景。把春天写成一首诗，绘成一幅画，展示给绿叶；把夏天凝成一场雨，刷成一道风，介绍给绿叶。也许都是徒劳，人生谁又不是在徒劳中紧抓着理想和希望呢？

在人生特殊的季节，我们少了选择，多了回味。“常常责怪自己当初不应该，常常后悔没有把你留下来，为什么明明相爱，到最后还是要分开？……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当懂得珍惜以后回来，却不知那份爱会不会还在……”谁写的歌，谁谱的曲，唱尽了人生的彷徨与无奈。口角、龃龉，看不惯，心不甘，操着心，受着累，都难以找到那条不偏不倚的中心线。明眉大眼，看到的也许只是外观的五彩缤纷，却怎么也看不透内心的尔虞我诈。没的选择，不后悔选择，“此心安处，便是吾乡”。临事挂碍，事去无碍，“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奢望，是造成痛苦的根源，不是欲望，是奢望。过分的追求，超出了自我的条件、环境、能力，辗转反侧，怎么都不平衡，期望越大，失望越大。食能果腹，衣可遮体，是矫情；山珍海味，绫罗绸缎，是妄念。谁也无法使时光倒流，谁也不能让青春重来。“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远忧。”顺其自然是真谛，汲汲事功多烦恼。咦，作一貌似看破者何尝不是看不破？

静静地看书，阳光流泻在窗台上，最好有一只花猫睡在肘边打呼噜……轻松地散步，东拉西扯，天南海北，放肆大笑，舒散一腔腐沤了一宿儿的浊气……快快乐乐运动，你来我往，不在乎技术、技巧，出一身汗，舒活僵硬的筋骨和孱弱的脾胃……

再看那些季节的碎片，它们分明是一个个舞者，天地是自由的舞台，清风为之伴奏，阳光为之和声，生命为之鼓掌……

作者 吴延彩 夏津一中教师

壹点号 林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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