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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李良杰句子的美文

2021-12-26 00:54 作者:敬编 围观:

(成都作家金科先生,其实是土生土长的安徽合肥人。

金科先生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来到成都定居后,几十年间,写出了一系列关于他这第二故乡的散文。而人在他乡别样的观察视角和情感意蕴,使得金科笔下的“天府神韵系列散文”,无论是风物还是人物,都显现出一种颇为独特的韵致,既引人入胜,也耐人寻味,所以深受读者喜爱。

征得金科先生应允,我们在推出他的开篇散文《微风斜雨》之后,将陆续推出金科的“天府神韵系列散文”,每周一篇,并配以图片,分享与读者。/ 敬编)

《我所认识的第一位文学编辑》金科散文“天府神韵”系列31

我所认识的第一位文学编辑

金科

1982年秋,我从淮北煤炭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被分到人地生疏的成都。父亲在上海的老战友、著名作家李良杰叔叔闻知,给我写来好几封“介绍信”,热情地为我引荐他在成都和重庆文学界的朋友,其中一封信是写给重庆《红岩》文学杂志社熊小凡先生的。

李良杰叔叔在信中告诉我,熊小凡先生虽然出生于一个富商之家,却因酷爱文学而弃商从文的。早在解放前就做过好几家文学刊物的编辑,是一位资深的文学编辑,很有学问。早在上世纪50年代,熊小凡先生就编发过著名的中篇小说《达吉和她的父亲》。而且还是首届茅盾文学奖的获奖作品、长篇小说《许茂和他的女儿》的责任编辑,现为《红岩》文学杂志社的编辑部主任。

李良杰叔叔在信中还说,去见熊先生时,最好能有作品给他,争取在《红岩》文学杂志上发表。

收到李良杰叔叔的这封信,我非常高兴。

《我所认识的第一位文学编辑》金科散文“天府神韵”系列31

1979年在重庆大足石刻。后排左起李良杰,熊小凡。前排左起马戎(《红岩》主编)王觉(重庆市文联主席)

那时,我正是一个激情的文学青年,喜爱写小说。我当然急切希望能够早日去重庆拜见如此资深的文学编辑,更希望能在《红岩》这样著名的文学刊物上发表作品。当时我却没有任何作品,于是决定,就我大学毕业之时的人生经历,赶写一部名为《路口》的中篇小说。

当年,我是被分到一家省级机关工作的。那时规定,新来的大学生都要到基层去实习锻炼一年的时间。因此我到单位报到不久,就下到基层去了。从实习锻炼的计划中得知,我将于岁末年初的时候,在重庆度过一段时间。

对于上级机关派来实习的大学生,下属单位都很客气,对我的工作安排也相当宽松和自由。

那段时间,我独自一人在重庆附近的几个地方实习,竟可以像是一位专业作家似的,常常整日整日地待在招待所里写作。那是我工作后最为自由自在的一段美妙时光,至今仍很怀念。

有着宽裕的时间,又是自己刚刚经历过的事情,这部中篇小说写得既很从容,也很顺畅,大约只用了十多天的时间吧,就一气写出了五万多字的初稿,而且自我感觉良好。几乎没怎么修改,我就将这部中篇小说连同李良杰叔叔的介绍信,一起寄给了熊小凡先生。

一个月后到了重庆,我就迫不及待地给熊小凡先生打去电话。熊先生在电话里十分热情,说我寄他的那个中篇小说稿,他已经看过了,欢迎我前来《红岩》杂志编辑部面谈。

《我所认识的第一位文学编辑》金科散文“天府神韵”系列31

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第一次前往这样著名的文学刊物编辑部,去与这样资深的文学编辑谈自己的小说稿,我是相当诚惶诚恐的。

那时的《红岩》文学杂志社深藏在一个闹中取静的院子里,树木苍翠。走进一幢有些陈旧的灰色小洋楼里,感觉编辑部的办公室相当宽敞和高大,几位上了年纪的老编辑散座其中,静静的伏案工作。

我刚说了一句要找熊小凡先生,一位瘦瘦高高、带着眼镜的老先生便站起身来,一边连声说着欢迎,一边热情地与我握手。随后,又将编辑部里的几位编辑一一给我做了介绍,都是些身着中山装、文质彬彬的老先生们。接着,熊先生招呼我就在他那堆满文稿和书籍的办公桌前落座。

稍事寒暄,熊先生便开门见山地谈起了我的那个中篇小说来。

他觉得,这个中篇小说的题材很新颖。十年“文革”结束之后,这些首批即将走出高等学府,年龄悬殊,经历迥异的大学生,在面临新的人生抉择和命运遭际的毕业分配之时,各种人物的内心世界和精神风茂,在当代文学作品中尚未出现。但是,这个很好的题材我写的却并不成功。从目前的稿子来看,距离发表的水平,还有着不小的差距,希望我能够再作努力,再作修改。接着,熊先生就对我谈起了他对于这篇稿子的具体修改意见来。

我一边听着,一边记着,居然记下了千余字来。听得出来,熊先生对我的稿子看得是非常细致的,也是做过认真思考的。尽管有些失望,但我心里还是充满感激之情的,也愈加知晓了文学创作并非易事。

谈完稿子,我正欲起身告辞,未料,熊先生又热情地邀请我去他的家里坐坐。熊先生的家离《红岩》编辑部很近,好像就在同一个院子里。

熊先生家里的文稿也堆积如山,只是家里的氛围与编辑部里的氛围迥然有别,熊先生显得更加的和蔼可亲,我也放松了许多。那个下午,我们竟兴致浓浓地谈了很多的话题。而让我记忆犹新也是熊先生谈得最多的话题,则是业余作者在文学创作中将要遇到的一些困难和问题。因为他见过太多富有才华,很有潜力的业余作者,最终都在文学创作的道路上,或浅尝辄止,或半途而废了。他说,从我的小说中看出,我的文学素养和文笔都是不错的,又有生活阅历,又是学中文的,望我不要轻易地放弃文学写作……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晚,我再次起身告辞,熊先生夫妇却又热情地留我用饭,并说是早已备好了的,我不忍再添麻烦,便婉言谢绝了。熊先生夫人见我执意要走,就忙着为我煮了碗热气腾腾的汤圆来。

临别时,熊先生又送了我好几本《红岩》文学杂志,并且一再叮嘱我要好好改稿。因为他相信,只要按照他的意见去努力修改,这个中篇还是很有希望的。

那次是我初去重庆,待的时间也最长,约有两个多月吧?连春节都是在重庆度过的。此间,我也曾几度修改过那个中篇小说,然而,改来改去,最后改得连我自己都失去了信心,就将小说丢在一边了。

未料,一个晚上,熊先生突然打来电话,说我小说中的一个情节显得不太真实,建议删掉或重写。又问我稿子改得如何?我很感激。只好说还在修改之中。

没有想到,我实习锻炼一年的计划,竟突然提前半年便草草结束了。走得匆忙,未及告别,就给熊先生打了个电话。熊先生又叮嘱一句:回成都再慢慢改稿吧。不要着急,好文章都是改出来的。

然而,一回单位便忙碌起来。既忙工作,也忙生活,所遇情形,居然不幸被熊先生所言中。果然,在忙忙碌碌之中,不仅没有再改那个中篇,还放弃了曾经热爱的文学。

不过,由于有着这样一段经历,在平日里,我也就较为关注《红岩》这份西南地区最大的文学杂志,自然也关注着熊小凡先生。因而知道,熊小凡先生后来做了这家名牌刊物的副主编和编审,还曾荣获过中国作家协会授予的“文学期刊编辑荣誉奖”,成为了享受政府特殊津贴的专家。

由于工作上的关系,我每年都要去几次重庆的。每到重庆,都很想再去《红岩》文学编辑部里坐坐,也很想再去见见熊先生。然而,却始终缺乏这样的一种勇气,因为自己毕竟是已远离了文学。

人近中年,工作和生活都渐趋平静,我又重新拾起了文学,鉴于缺少大块时间,就没有再写小说了,而是写起了散文,自然也很想给《红岩》文学杂志投稿。然而,这本刊物上已经没有熊先生的名字了。

2007年初冬,在重庆市举办了“首届川渝散文家论坛”,这是自重庆成为直辖市十年之后,两地作家群体的首次相聚,我应邀欣然前往。其间,好客的东道主还特意在重庆夜色迷人的滨江路上,搞了一个两地散文作家的联欢晚会。

那天晚上,重庆文学界来了不少人,其中也有着《红岩》文学杂志社的。当听到介绍时,我寻声望去,竟是一位装扮时髦、年轻漂亮的女编辑,与我当年在《红岩》编辑部里所见的那些上了年纪、身着中山装的编辑老先生们,真有恍如隔世之感了。很想问问她有关熊小凡先生的近况。只是那样一种喧闹的场合,似乎又不适宜于说话的,也就作罢了。

近日又去重庆,偶然得知,熊小凡先生已于不久前病世了。

上网搜索,见报载有如许赞誉之语:“熊小凡先生视文学为至高无上的事业。弥留之际,虽已失聪,失语,依旧留下了“重庆小说要有忧患意识”的绝笔,也留下了他为文学事业奋斗不息的精神”。

这就是我所认识的第一位文学编辑。而这样的文学编辑,我是再也没有遇见过了。

写于2008年岁末

《我所认识的第一位文学编辑》金科散文“天府神韵”系列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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