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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重庆名家的美文

2022-02-15 08:50 作者:上游新闻 围观:
上游•特刊丨深情怀念著名诗人傅天琳女士丨程华:像母亲的她,走了

编者按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原副会长、重庆新诗学会会长、重庆市作家协会荣誉副主席、上游新闻-重庆晚报文化顾问、著名诗人傅天琳女士,因病医治无效,于2021年10月23日11时03分在重庆逝世,享年76岁。

傅天琳,1945年1月24日出生于四川省资中县,1961年毕业于重庆电力技术学校后被分配到缙云山农场工作。其间,在诗和生活的感召下,开始尝试写诗。1981年推出处女诗集《绿色的音符》,以“果园诗人”形象步入诗坛,一鸣惊人,开启了她辉煌、灿烂的文学创作生涯。

“诗歌就是命运,写诗就是写阅历,写时代,写人生。”这是傅天琳的诗歌观念。文学界也经常用“真诚”“干净”评价其作品。

傅天琳从事文学创作整整60年,共出版诗集、散文集、儿童小说集等20余部。其作品曾获全国中青年优秀诗歌奖、全国首届优秀诗集奖、全国第二届女性文学奖、《人民文学》《诗刊》《中国作家》《星星》优秀诗歌奖、冰心儿童图书奖等。

2010年,傅天琳凭借诗集《柠檬叶子》获得第五届鲁迅文学奖。

傅天琳女士的去世,是中国诗歌界、重庆文学界的重大损失。文朋诗友们悲痛不已,纷纷含泪吟诗著文,缅怀这位母亲般的诗歌大家、良师益友。现特选刊部分作品,以表达我们共同的哀思。

上游•特刊丨深情怀念著名诗人傅天琳女士丨程华:像母亲的她,走了

像母亲的她,走了

程华

关于傅天琳老师,有很多话想说,提笔却词穷。谈文学成就?早无需多言。谈作品?凭我修行,打住吧。

且从初识说起吧。我曾当过晚报“夜雨”副刊特约编辑。大约2016年,“夜雨”筹划做专题,编辑部胡主任微我,叫请几位有影响力的作家赐稿,其中有傅老师。

我有些怯:“她不认得我······”胡主任答得干脆:“放心!傅老师人好得很!”甩来一个电话便不再搭理我。

拨通电话,我急急说了一大堆。傅老师语气温和但不容商量:“恁个急的稿子,我不得行哦。”

无论我如何缠磨,她坚不让步:“小程,不是我不愿支持,主要这两天在市作协开会静不下心,敷衍人家可不好······”

我只好复命。随后胡主任联系解决了。后来才知,傅老师实在磨不过他,只好趁午休时间关在酒店房间里写。

诗句大气流畅,字迹娟秀中藏着筋骨。好几处画了圈圈疤疤,显然反复推敲过。听说那手迹被一个圈内粉丝借接送傅老师之机“顺”走了。

我们相见于不久后一次文学活动上。

第一眼,我心一抖:圆脸,短卷发,眉梢眼角笑意盈盈。是我太想念逝去多年的母亲吗?不是。发型、体形、神态……确有几分像,尤其脸型。我以前常调侃母亲“看你脸哦,以鼻头为圆心,拿圆规转一圈就是个正圆。”母亲说话带几分孩子气,高兴了眉飞色舞外带肢体语言“哎呀我给你讲嘛”“哎呀真的好惨了”,而傅老师话语间不时也蹦出这些词汇,让人忍俊不禁,拘谨全消。

“你是小程呀!为大家义务服务,你辛苦了哦!”傅老师握住我的手,她手掌略干涩,但温暖。

渐渐接触多了。记得初次得她表扬,是因为去仙女山采风后写的散文《哭嫁》。她说:“你说你不会写诗,可这篇断了句不就是诗嘛!”我像小学生得了班主任表扬,窃喜不已。

再往后得表扬的次数更多了些,每见我作品发表,她总那么开心:“你一天工作忙要带娃还坚持写作,真勤奋,不容易!”

我想加入中国作协,当时需两名介绍人。我试着一说,她马上答应了。初次申报未成功,她安慰:“没事没事,明年继续,千万莫影响创作热情!”次年仍然失败,我有些沮丧,她又打气:“哎也帮不上啥忙,只能给你加油!一定能行哈!”

一段时间,我深觉心累。一天,几个人外出吃饭,我溜出去独坐石凳上发呆。傅老师也悄悄出来,挨着坐下,微笑着看我:“一向开朗的,咋子了?”见我沉默,她有点着急:“究竟啷个呢?一定有很难的事对吗?说出来会不会好些?”

很神奇,一股无形的温暖笼罩了我。抬头恰与她慈爱又担忧的眼神对撞。多熟悉的眼神……她又握住我的手,我恍然像当年委屈时回到母亲身边,鼻子一酸,眼圈红了。尽管始终什么都没说,但一种被理解被疼惜的暖意,让我心渐渐平复······

通过傅老师的作品,慢慢了解了她的过往,知道了她年轻时吃过的苦;那些诗句,让我读懂了她对于美好与良善的珍惜与执守。每次见面,我喜欢挽着她胳膊,软软热热像当年与母亲手挽手逛街聊天。我知道,这并不只因她俩长得有几分像······

一次,去潼南参加文学活动,得赠一盒当地柠檬产品,有即食片、柠檬茶······包装上的柠檬黄令我心动了动,想起傅老师的代表作《柠檬黄了》——我要写柠檬,也写她,一个柠檬一样把苦化为糖,把甜留给生活和周围人的人!于是写了散文《有一种酸,叫迷死人的酸》。担心一向低调的她不让写,也不知写了能否发表,我没吱声,直到今年3月前后,文章幸运地刊发于《美文》。

我开心地在微信上告诉她。直到第三天,她才淡淡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谢谢你!

平时一篇小文章她都表扬,这可是老牌纯文学杂志呢!我十分忐忑——是不是不高兴我未经同意写她?或表述有何不妥?

她发来语音,哎呀不是,我怎么会不高兴?我当然明白你的心意呢!最近身体不太好,说话没力气······

我以为,她只是偶感风寒。之后闻知她缠绵病榻,很多人想探望,均被婉拒。估计等一阵子,她又能乐呵呵参加文学活动吧,大家又能欣赏到她脍炙人口的新作,女作家们又可以围围巾的围围巾,别胸花的别胸花,叽叽喳喳帮她搞“形象设计”了!

新诗学会几次月会,身为会长的她都缺席,可听说她精神稍好点就去某区参加一位优秀作者的新书发布会,一下车差点晕倒。我私她,第一次发脾气:“身体重要还是活动重要?”她连发几条语音,明显中气不足:“不是不是,市里本来组织几个名作家参加,可临时有事都去不了,作者写书耗心血,要拃起啊!”

我无语······

周末午后,见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傅老师?赶紧回拨去,她声音竟欢快得像孩子:“哎呀给你讲嘛,我住进了另外一家更专业的医院,这下可找到病根了!”

我和文友糜建国趁机提出去医院探望,这次她答应了。她一边嘱咐老伴罗老师拿水果一边歉疚着,哎看我这乱糟糟的样子哦,对不起我起不来,只有躺着说话哈······

之后病情稳了稳,但不久又现反复且加重。大家心头如坠重铅,只能不时看看微信群,但见她在群里说上两句,大家私下就高兴地嘀咕,傅老师今天状态不错吔!

入夏,我第三次申报加入中国作协成功,赶紧告诉傅老师。她说声“祝贺,高兴”,便没了下文。想等她康复了吃饭庆祝,但这次,我心里没了底······

其间,傅老师两本新书出版。赶紧买来先读散文集《天琳风景》。我虽不会写诗,但傅老师是我真心崇拜的几位诗人之一;她的散文相对少些,这次得以集中拜读,读得泪点颇高的我眼泪汪汪。只知青年的她饱受沧桑,却不知她在儿童时代就受尽磨难。可她从不抱怨命运苦,她只是一个劲地给我们甜!每次她出新书都会给我签名,这次我也想,特别想······

8月26日,糜建国说傅老师这几天好点了,我们又去看她!于是晚上去到傅老师家。她明显虚弱,头发略凌乱,显是长时间卧床所致。她的女儿罗夏专门请假从国外赶回,因疫情原因几经辗转隔离才得以团聚。

那晚灯光温馨。傅老师一家三口和我俩围桌而坐,罗夏端出一道道自制甜点,傅老师使劲劝我们吃,不时笑着强调一句,今天拿掉了氧气瓶噢!我们纷纷鼓励,那可厉害了!小棉袄回来心情又好,病不好都不可能噢!见我得意地递上书请傅老师签名,糜建国颇为嫉妒,嚷嚷下次也要带好多本书来。

临走,傅老师不忘细嘱罗老师,把新做的披萨给彭彭(我儿子)全带上,小孩子都喜欢吃呢!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我们一起像家人一样聊天。此后,人生漫长,此情只能成追忆······

傅老师于我,是一种什么感情?很难简单概括。良师?益友?都是。最难得的是,她予我母亲般的温暖,每见她我就会安静,安心。一开始就是,一直都是。这种感觉很强烈,多年不曾有过。尽管我在她面前仅淡淡地提过“您有些像我母亲”······

有些像我母亲的人,走了。

从此,天堂里多了一位能写出《月亮上站满诗人》这样杰出诗句的诗人。在那里,她会遇见我母亲吗?她们会成为好友吗?我不确定。但我很希望如此。

柠檬熟了。像女儿回归母亲的怀抱,她回归广袤大地了。她肯定会继续写诗,写《柠檬黄了》那样影响一代又一代人的大诗。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上游•特刊丨深情怀念著名诗人傅天琳女士丨程华:像母亲的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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