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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一束光的美文

2021-12-30 23:42 作者:景德镇南河公安 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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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德镇市公安局“我和警察的故事”主题征文之《一米阳光》

景德镇市公安局“我和警察的故事”主题征文之《一米阳光》

一米阳光

景德镇市公安局“我和警察的故事”主题征文之《一米阳光》

一个周末,在县里的羽毛球场上我突然遇到了谭警官,照面的时候我们都有点惊讶。时间一晃真快,十年前的那个中午还历历在目。

我是个老师,带班多年,见识过各种类型的班级。普通班这种叫法就仿佛耳熟能详的老字号,凸显一劳永逸;素质班的叫法则历久弥新,讲究思路清奇,诸如推优班、教改班、直升班、零班、奥班、快班、科技班、宏志班之类,虽然绕来绕去,大家一看还是心知肚明,但一些名字诡异的榴莲班、珍珠班之类,家长们即便人情练达、勤于收集,恐怕也要大费猜疑。隔行如隔山,在我看来这根本就不叫事,他们要是也像我这样整天忙忙碌碌,肯定就不会去费脑筋里的那些流量。

十年前,我带的是住校班,家长们大多在外地打工。开学那天,看着他们与小孩依依不舍的温馨画面,我真希望他们能把握机会,把小孩揍一顿再交给我。这一别,从此天涯陌路,鞭长莫及。

我的想法可不是空穴来风,但不管怎样,磕磕碰碰,八年级快结束的时候,大家终于都上了道。中考趵趵的步音洋洋盈耳,我似乎看到一辆火车哐当哐当地怒吼着,载着几车皮的笑脸在阳光下穿行。

恰在此时,学校解散了一个体特班。解散的原因是学生无法无天,形成了气候,学校要把他们化解到十几个班里去各个击破。我分到了三个。三人行必有我师,不到一个月班上就妖火燎原。陆陆续续,我跟三个人的家长都见了一面。

家长里有两位比较善解人意:“全交给你了,要打要骂随你!”这是鼓励我知法犯法;“只要不打出屎就行”,这是提醒我要注意火候。另一位就乏善可陈,明确表示罚站、罚跑、罚抄、批评都不行,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所以“只能教育”。我把对付学生的办法想了个遍,结果发现我居然没一样拿得出手的东西。昼度夜思,春风化雨来不及、静待花开像不作为,我只好去请教校长。校长说摸石头过河,要在实践中慢慢摸出一条路来。

摸了一年,到中考第二天,那位“只能教育”的小林同学还是出了事:吃完中饭,他刚收拾好手机就被一个人诓到弄子里去给揍了一顿。小林人高马大,肌肉结实,打他的人有备而来,五个。他打我电话时我刚到家,找到他时,他正在弄子里发呆。发型乱了,衣服破了,脸上、手臂上也都是淤青。我把情况跟领导汇报后,领导语气里有“行百里者半九十”的遗憾,叫我赶紧带人去派出所报案。我又打他父亲电话,刚说几句,他就激动了起来,“我不管!这个事是你们学校出的,你不处理好,我绝不放过你!”

人一激动就喜欢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是个见惯不怪的老班主任,同时也是个神智清醒的正常人,猝然听到这种话还是会不禁感到有如芒刺在背。我安慰了家长几句,随即带小林去报案。

骑车到派出所不到五分钟,到那后我看了下时间,一点钟。运气不错,刚到一间敞开门的办公室那就来了四个人。他们穿着制服,拿着钢盔,像刚从外面回来。“什么事?”一个人问。我把情况一说,一个三十来岁的谭警官就留了下来帮做笔录。

小林开始写经过,可他不但写不清楚,还有很多的字写不来。“不要紧张!”看他笔停在半空,谭警官说,“你先叙述一下经过再写。”小林面红耳赤,嗫嚅着嘴唇,脸上的淤青泛着白光。我五味杂陈。大概为了分散一下小林的注意力,谭警官问,“为什么打你?”小林说不知道。我开始问他,他也是这么说的。谭警官跟我对视了一眼,没有再问。无风不起浪,事情总有个前因后果,但现在还是先让他把经过写完吧。

“时间、地点,发生了什么事,有哪些人,这些人对你做了什么,你怎么应对的,就按语文老师的要求去写。”

小林似乎开了窍,接着写了下去。谭警官又给了我一支笔和一张纸,以便我把小林不会的字写在纸上。

我又看了下时间,不知不觉就一点二十。两点半开考,我要提前四十五分钟到考点发准考证,刚才出门匆忙,准考证还放在家里。

这时,小林的父亲打了个电话过来。他父亲说的是家乡话,我有点听不懂,所以开了免提。

“喂!我儿子在哪里?”

“正在做笔录——”

“我跟你讲,这个事你们不处理好,我绝不放过你!”

“好的,”这回我没有背上一热的感觉,“人民公安为人民,事情到了派出所来处理你应该放心——你什么时候来学校?”

“我有事来不了,学校出的事就你们处理!我现在打电话来就是问你什么时候带我儿子去拍片子。”

“他马上要考试——”

“命都没了,要分数有什么用?”

有道理,万一脑袋里出点血就麻烦了。

“拍完了片子还要叫法医验伤!”

我突然冒出了一头的汗,窗外的蝉就像开了扩音器似的,喊叫的声音也突然变大了起来。

“验伤可以考完了再去。”谭警官大声说。

“法医几点钟下班?”我望向谭警官,“我要五点四十才过得来。”

“你带他来,我来联系。”

哦,那就好,我还没有过找法医验伤的经历。

这时小林放下笔,拿过了我的手机,“爸!不要说了,没事,老师在处理。”

“没事?没事就好,不处理好我——”

“你不要说蛮话,挂了。”说完他就把手机摁了,继续写。

“做老师不容易啊!”谭警官说,“我以前跟你们学校综治办的人打过几次交道,这次他们怎么不来个人?”

“他们考点的事忙,又是吃饭的点。”

“你还要发准考证吧?”

“提前四十五分钟到,应该来得及。”

我瞥了一眼小林,今天是他写字最认真的时刻。“老师,对不起啊!我爸脾气不好……”他还蛮机灵的,似乎感觉到了我在看他。

“你看,受过教育的人就是不一样。”我把谭警官话里的“教育”理解成了“修理”,笑了声后我觉得他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学校教育人,社会教育人,人也教育人,不要把老师的话当耳边风,出了事再想起老师的好,平时就要好话好听……”看小林频频点头,又好像是那个意思。当局者迷,听听警察叔叔的话也好。

一点三十三,终于写完。小林手臂上的汗把半边桌子洇得湿漉漉的,我拿餐巾纸擦了擦。

这时谭警官的一个同事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盒饭。我之前遇到学生有事时经常饭不定时,但看到谭警官还没吃饭我仍很诧异,我原以为他吃过了。我表达了歉意后就准备带小林回去。

“还要去拍片子,来得及?”谭警官问。

“呃,我准备请班上的老师带他去,就是他不能耽搁时间,”我指了指小林,“我还要回家拿准考证——”

“这样,你去拿准考证,我带他去。医院有些路,到那还要点时间。”

“不用,不用!你饭都没吃……”

“走走,抓紧,我带他去。两点半考试,我尽快送他到你发证的地方,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可以带人先去拍片子,稍晚再来报案。”

说的对,以前遇到类似的事我都是先带学生去医院的,这次我确实懵了一下。

谭警官叫小林去洗了把脸,然后拿了件衣服出来。“这是我准备打篮球穿的,”他拍了拍小林的肩膀,“你换上,不用还了。老师说你是学体育的,留个纪念,好好训练。”小林不错,接过衣服时说了声谢谢。

时间不允许我多客气,对小林交代了几句后我转身就走。刚出大门,我突然想起件事,赶紧骑了回来。

“谭警官,我加下你微信,转费用给你。”

“没事,我先垫,你去拿准考证,反正我们还要见面的。”

我把车撑好,跟他握了个手,说谢谢。只见一束光正照在他的警徽上。我凝视了片刻,形容不出我的感受。

那个瞬间就一直烙在我的脑海里。后来,我发现很多触动人心的平凡瞬间都是难以言喻的,那些瞬间不但不会倏忽即逝,反而历经风雨春秋,仍散发着温暖人心的光芒。

那天下午两点一刻,谭警官把小林送了过来。“医生说脑袋里没事。”林警官笑着说。那就好。小林接过准考证,转身对谭警官鞠了个躬。我把费用转给了谭警官,他也不再客气。我很喜欢他这种直截了当的态度。

再次见到谭警官是八月中旬,是因为小林的父亲约我到派出所找他。到了才发现他们来了七八个人,都面色凝重。“老师你还不错,一叫就来。”其中一个说。这个话里可能有表扬的意思,也可能潜含着其它意思,我不确定。

“……上次的事这么久了还没有处理结果,人是不是就白打了?……”

见到谭警官后他们嚷了起来。谭警官说,打人的几个人都落实了姓名、住址,这些事情的了解都需要一个过程,这五个人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小孩一时半会传唤不到,目前正在凑一个各方家长都能接受的时间见面……经他一说,怒气冲冲的几个人逐渐平静了下来。

送他们出门时,谭警官跟小林的父亲说:“下次不需要来这么多人,大家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激化矛盾。大人要做小孩的表率,要是以为拳头能解决问题,那大人跟那些不懂事的小孩又有什么不同?”小林的父亲搓着双手,连连点头。

大概九月初的一个早晨,我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小林的父亲打来的:

“老师,事情已经解决了!对不起,我上次发那么大的火,这个周末我想请你和教练到乡下来吃餐饭。”

解决了就好,饭没有必要,都是我该做的事。

“你不来我心里真过意不去,延方在家里总说你们好,上星期参加省里的皮划艇一千五百米比赛他还拿了金牌……”

后来,我和谭警官就经常会在球场上碰面,我们在同一个羽毛球群,彼此搭档十分默契。呵呵,群里的高手要想拿下我们可不容易。

(作者:童景源)

(来源:瓷都民警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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