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上坟的美文

《回老家扫墓》（散文）

文/沈玉印

清明那天，我开着车，带着夫人回老家扫墓。

老家在溧阳的西北角上，在一片丘陵山区里，南有曹山山脉，北有茅山山脉，离南京也是咫尺之遥，因地势险要，又山脉相连，人烟稀少，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就成了新四军主要活动场所，所以现今也被称为革命老区。

老家在曹山脚下，老家的村庄建在一个小山坡上，村子四周便是空旷的山野，田野起伏，若浪迤逦。听父亲说，村子后面山塘洼，狼山背那一带，以前有很多的松树和杂草，解放前，只要天一黑，常会有各种部队在松林里行军，有新四军，有国民党，有汪派即忠义救国军，也有当地土匪，一旦相遇而又避不了，就会打一场遭遇战，听父亲说，有天夜里村后面的山野里响了半夜的机枪声，村上人隔了几天，胆大的人才敢去察看情况，还捡了好多机枪子弹壳，挑到街上，换了好几把锄头和钉耙。听说国军一个王连长给打死了，死在一个岔路口，也没人收尸，肚子都已胀的好大，还是伯父和村上几个人挖个坑把他埋掉的！

如今，老家的荒山野岭已成了风水宝地，因北近南京，南临溧阳，铁路，高速公路穿镇而过，又加地旷人稀，有山有水，而且山水秀美，山脉起伏，有很多商家加入了开发革命老区的工作，曹山漫城的建设，曹山未来城的开工，都给昔日寂静的山野带来了无限的生机。

小时候，老家是一个相对闭塞的小村，土墙茅草房，鸡鸣传四周，炊烟缕缕升，村上除了腊宝子在外做瓦匠活，几乎都没什么人出去挣钱，只会窝在生产队里挣工分。

每年稻子收完，新草分到各家，父亲就会请来哑巴，龙伢，等几个人来帮忙，把屋顶有漏雨的地方，把烂草扔下来，再用新草重新铺好，用烂泥糊好，弄好后，整个屋顶就像画家笔下的图，色彩有深有浅，有新有旧。而整个院子就都充满了稻草的清香。

包产到户后，我家已从村东边搬到了村西边，那时母亲身体已很不好，才四十几岁，田里的活已经完全做不动了。但母亲的脑子却一直很好使，聪慧而手脚麻利。她从没有学过裁缝，那时村上只有一个从扬中过来的裁缝师傅，男的，长的白白净净，村上人都叫他桂子，他负责全村人的衣服缝补和制作，但母亲看桂子裁剪过几次衣服后，竟然学会了帮我们一家人做衣服，里里外外的，都是母亲自己学着裁剪缝制。

母亲不仅学会了裁剪，还会剪纸，每年春节，母亲会用红纸剪很多的纸花，用浆糊贴在墙上，倒也给节日增加了很多的喜气。

母亲一心想让她的子女有文化，在那样艰苦的情况下，我们兄弟姊妹五个，文化最浅的也读到了初中毕业，用母亲的话说:“没文化就是睁眼瞎！”

可惜母亲47岁就因病去逝了，那年我17岁，母亲30岁生的我。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还有五天就是大年初一，母亲却躺在冰冷的棺材里。

近四十年过去，今我再去看母亲，母亲已化成了一个土堆，置身于一片青山绿水的一个小山坡上，坟边还有一丛丛的刺莓，开着白色的小花，一朵朵地簇拥在坟的边上，洁白的花瓣，鹅黄的花蕾，再过一段时间，花瓣凋谢，一根根枝上又会结出一个个鲜红的刺莓果来，摘一粒放在口中，轻轻一咬，红汁溢出，酸酸甜甜，沁人心脾。

母亲去逝后，父亲就一个人形单只影地生活，后来小姐姐初中毕业了，也来帮父亲劳动，那时我们家已有十多亩田，还有很多山地，初开始承包那一年，我们家的庄稼竟然迎来一个大丰收，光油菜籽就收获了近二千斤，还有麦子，也收了很多的山芋，养了好几条猪。父亲常常起早摸黑地干活，油菜麦子收完，还要把地翻过来，打起田垄子，又要栽上山芋。有天夜里月亮特别亮，父亲一觉醒来以为天亮了，起身就去村后的山坡上栽山芋，哪知父亲一片山地栽完，天竟然还没亮。

可惜父亲后来脑中风，医治稍好后，不慎又摔了一跤，走完了自己的一生，终年69岁。

清明，我和夫人回老家，去为父母以及本家的长辈们扫墓。

我到老家时，姐们已经提前一天在哥家等我了，我有三个姐姐，大姐，二姐，小姐，还有一个哥哥，大姐今年已经66岁了，姐们从不同的地方汇聚到哥哥家，哥哥家也就成为了我们的根据地，二个侄子也从不同的城市回了老家，就为了祭祖这一风俗。

那天天特别的蓝，云淡风轻，松青竹绿，山路旁的紫藤正开着一穗穗的紫色的花，在阳光下分外美丽。红色的紫荆花则艳红了满条枝杈，在阳光下分外养眼，山路边还有很多的刺莓，开着白色的小花，一直漫延到柏油路旁，脸盆粗的松林，正伸展着身子，直插云宵。以前的很多山地，已被种上了树，绿油油的，一片一片。而昔日我常和小伙伴洗冷浴的水塘，岸边已从水里冒出了很多芦苇，鲜绿的芦叶在风中摇曳多姿。

我们一行人穿行在一片片春天的绿林中，春天的山野就飘起了一片人的声音，伴随在林中的鸟鸣，让山野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20210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