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皇城根下的美文

2021-12-28 04:28 作者：作家世界围观：次

皇城根下，藏在胡同里的前尘往事

文/悲昇

春天年年到，可是八十年代初的春天却有着不一样的味道。以往人们在春天里只敢偷偷摸摸伸个懒腰，现在总算可以堂堂正正地舒展四肢，放声呐喊了，因为这是冰封已久的消镕，是身心彻底解脱后的自由放纵。

春意萌生，人心思动。既然没有了束缚，心里自然就有了想法，年轻一辈人背起简单的行囊，开启了南下北漂之旅，徜徉在未知的世界里找寻着各自的希望。

在老人们嘴中，总是挂着哪句少不闯南，老不闯北的古训，当时年少气盛，不理解其中意思更不会在意这些老掉渣唠哩唠叨，所以完全把它当成了耳旁风。偏偏要逆天而行，选择南下。

几经辗转，品味完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美景，摸摸干瘪的腰包，才渐渐明白了其中道理。南方气候温和，四季如画，最易使人浮想联翩，安于现状不思上进；再加上语言障碍，想找到一份工作简直是难于上青天。而北方天寒地凛，正是血气方刚年轻人施展抱负的大好天地，老年人去了来不及开基立业已经身先死了。年轻时就应该去北方开基创业，等到老了再到南方去颐养天年。

知道了逆天行事的不智，于是重新加入了北漂之旅。从小唱着天安门上太阳升的歌长大，去首都看看早就是神往已久的梦想。那时候还没有穷游一说，离家四处奔波的人们所想的就是四件事，有活干，有饭吃，有钱挣，有地方住。黄城根下的每一片土地都有故事，而我对于名胜古迹，除了耳熟能详的天安门，其它的一概不知。在家事事容易，出了家门才明白原来自己就是两眼一抹黑的睁眼瞎。茫然地站在繁华的街头，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心中原本打定的一抹主意早已跌进了无底黑洞……

幸运的是我遇到了几位热心的老北京，他们把我介绍到了鼓楼西大街的鸦儿胡同一家饭店打杂，从此与北京的胡同结下了不解之缘。

北京的胡同是从元朝定都于此开始兴起的，至明朝胡同的数量更是有增无减，“砖塔胡同”被认为是最古老的一条胡同，后来很多原本叫巷子的也改称胡同，京城始有“有名胡同三千六，无名胡同名如牛毛”的说法。胡同两侧墙高数米，弯曲狭长，最宽的也仅能供人力三轮车通过。皓月当空的晚上，胡同里更是别有韵味，一半亮如白昼，一半漆黑一团，人们戏称它为“阴阳路”。拐出鸦儿胡同数米便是碧波荡漾的什刹海，人闲水静，风和日丽，心中顿时会蒙生出悠然见南山的快意。

这里不仅风光秀丽，还坐拥众多古今名人故居，如梅兰芳故居、宋庆龄故居、张伯驹故居、郭沫若故居、丁玲故居、马海德故居、梁漱溟故居、萧军故居、杨沫故居等。最著名的当属恭亲王府和醇亲王府，前者曾经是清朝重臣和珅和乾隆十七皇子永璘的宅邸，后者则是末代皇帝溥仪父亲醇亲王载沣的宅邸，后来成为国务院办公场所,再后来又相继成为国家卫生部、国宗局办公地。

有人说，什刹海自古以来就是帝都唯一的一处五味杂陈交汇之地，上通天庭，下接地气，是帝都文化、大院文化、市井文化共依共生的源泉。什刹海周边大街小巷里遍布王公府邸、深宅大院，历史上在这里住过的王公贵族、社会名流、文人雅士难以数计，府邸依然，只是主人却在不断变化着。解放后，有些复成了国家领导人，解放军将帅们的住所。如叶剑英元帅、聂荣臻元帅、徐向前元帅、余秋里将军等……。特别是这位曾任国家要职的独臂将军，特征鲜明，走路时空荡荡的左袖管在风中飘舞，最容易辨认。晨昏在海边散步，时常能和这位独臂将军偶遇，他出门溜弯从来不带随从，看见什么人都是面带微笑点头示意，真的是官高性质朴，看不出半点官威和架子。相比之下，到是哪些七品以下的官员最爱摆谱，不论什么场合都要趾高气扬显摆一番，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他是官似的。

什刹海的周边，一年四季都有着不同变化，主要还是因为人的聚散而发生改变。春秋季节，气候宜人，这里的早晚便成了人们娱乐的舞台，晨练、散步的大爷、大妈接踵而来。那时候还没广场舞一说，各种活动都比较文艺。很老中老年人会夹着交叉子，拎着大水杯，就在湖边架起棋盘下象棋。下棋的人你来我往，沉默寡言，总是有那么一类观棋的人置观棋不语真君子的规矩不顾，唾沫星满天横飞，在哪指手划脚瞎指挥、贫数落。等到下棋的人实在无法忍受了，把棋子往棋盘中一丢，瞪着眼睛冲他大吼：“有本事你来下，不然就闭上嘴别叨叨个没完。”看到人家发怒了，只好灰溜溜离开，走出数米远后还要背起双手，嘴里不服气地哼上几声以缓解被人呛白的尴尬。这种另类“老炮儿”是个别北京人最鲜明的人性特点，有时看到有人吵架了，他们不会去劝解，而是趁机起哄，围堵吵架的人不让人家离开，只为了看热闹不嫌事多。迨至薄暮降临，华灯初上，三三俩俩的大爷、大妈们又会聚在一起，拉着京胡，唱起京腔，如此夜晚里便有了别样韵味。

夏天暑热袭人，水上荷叶青翠欲滴，不时有船儿穿梭而过，岸边拂柳上知了的撕鸣此起彼伏，仿佛在招唤着扰人的热浪，撩的整个世界都快燃烧起来。心烦的男人们就会跑去朝柳树踹上一脚，受惊的知了扑棱棱满天乱飞，四散而去，周围刹那间沉寂下来。

北国的冬天，天寒地冽，万物一片萧条。什刹海里结起了一尺多厚的冰。晨练的老人嘴里不停哈着白气，不时用手抚摸着被冻红的鼻子和耳朵。冰面上则成了年轻人的天下，他们穿着溜冰鞋来回奔波追逐，玩得不亦乐乎！我则独自爬在冰冷的铁栏杆上，仰望着灰朦朦的天空，寻找着属于自己的空间。

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闲暇时，骑着哪辆老旧的自行车，是花二十元钱在旧货市场讨来的。在纵横交错的胡同里穿梭、遨游，耳际飘荡着跨越时空的吆喝声……戗剪刀来、磨菜刀……冰糖葫芦……剪饼果子、麻花油条、热豆脑……。胡同狭长深邃，记忆着前朝往事，演绎着当下芸芸众生相，倚门神侃，夫斥妇吼，婴闹儿啼，犬吠猫叫交织出一幅人生百态画卷。

天空中，鸽哨声由近及远，由远及近，让我在古今穿越中不停变换着角色。

原来，人世间有情生命与无情生命的轮回，并不完全介于生死之间。当下一念的改变，亦是浴为重生，凤凰涅槃的时空轮换。

作者简介：

笔名尘烟如梦，原名汤善央，祖籍山东省五莲县，现居福建。1965年生，汉族，中国人民大学宗教哲学研究系在读。百度《百家号》优质原创作者，已发表各类文章150余篇。专注于中国禅宗发展史研究，应邀参加中外佛教文化学术论坛二十余场，发表学术论文三十篇。擅长小说、散文、古诗词、文史研究。先后在《中国宗教》《福建省政协文史》《福州市政协文史》《福清市政协文史》等刊物和地方报刊发表文章80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