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护林员的美文
（狼跟踪之一）
这是松花湖畔某山村祁大叔的老伴儿讲给我的狼故事。
上个世纪，我到长白山麓松花湖畔的松山林场采访，林场老工人祁大叔的老伴儿给我讲了个“狼长期跟踪祁大叔的故事”，令我浮想联翩，至今难忘，引诱我的思维走进了神秘的狼世界。
★护林员祁大叔发现：身边总是跟着一头狼
即便是祖居长白山的天生胆大的山里人，如果你发现有头狼总是若隐若现地跟随着你，不离不弃，你也必定会心生疑虑，或者被惊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事儿被护林员祁大叔遇上了。
国家“停止天然林采伐”的通知下达后，松山林场实行了“分山护林”的改革方式。祁大叔两口子分得了20平方公里的护育责任林。从此，祁大叔一头扎进责任林中，春天在林下种植中草药、采挖野菜；夏季巡护河谷中的林蛙养殖场；秋季采集野果、草药；冬季清理林下灌木，踏雪巡山护林。小家庭的收入竟然超过了以往。
随着林区自然生态的快速恢复，山林中的野兽多了起来，兔子、貂鼠自不用说，即便是狍子也成群结队地在祁大叔的责任林中流连忘返。河道沟川附近，偶尔还会看到狼和狐狸的身影。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进山护林育林的祁大叔总觉得旁边的树林中有什么东西在偷偷地窥视他，令他心神不安。他曾无数次悄然隐身树干后边，凝目四下观看，可惜周围依然是绿树葱茏，春草葳蕤，山花浪漫，鸟语花香。但是，一旦他专注地忙活什么时，总觉得有一道冰冷的眼光，在他的身上和周围扫来扫去。祁大叔说，那感觉不仅是“如芒在背”，而且是“心神不安”。
终于，祁大叔在一次预谋已久的突然搜索中，发现了一头狼的身影。而且他感觉那是一头健硕的狼。因为那狼行动迅捷，当他的目光刚刚捕捉到它那影影绰绰的身影时，狼已经闪身离开。等他呼喊着追踪过去时，哪里还有狼的踪影？
一连多少天都是如此，狼的影子如鬼魅缠身。祁大叔对我说：此事若摊到你头上，请问记者，你感觉如何？我毫不犹豫地说：瘆人，可怕！
可是，山里的活儿也要“不违农时”，譬如植树造林、采集山菜。否则，栽树树不活，这些天然娇嫩的山菜，也会枯老在山上，一文不值！若来山上劳作，这似有似无的狼的身影，总在你眼前晃动，实在令人惊悸不安！我理解他的感受，因而由衷地赞同。
★是狼吗？我看是狐狸精
那些日子，祁大婶发现，祁大叔有些精神恍惚，而且饭量日减，面黄肌瘦，再不如之前老当益壮的样子。难道这老家伙病了？问他，祁大叔竟然支支吾吾，东扯西拉，不说正题。祁大婶毕竟是徐娘半老的女人，竟然一下子想到了女人身上：这老家伙，年过半百了，别是像有些城里人那样，来个“第二春”婚外恋。说不定哪个“狐狸精”看上他，成天和他在责任林中厮混。那里天高地阔，风景优美，无人打扰，可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祁大婶来了个女人惯用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杀手锏，才逼得祁大叔说了实话：我原想不告诉你，怕你女人家家的担惊受怕，所以才憋着。我好像……遇到狼了。
狼？你好像遇到狼了？祁大婶的鼻子嘴巴立刻变成了惊叹号：那狼多不多？大不大？厉害不厉害？祁大叔苦笑一声说：我哪里知道呀，只不过几次都是影影绰绰地看到个影儿。
“好像遇到狼了”？而且“影影绰绰”，只看到个狼影儿？那你一定是疑心生暗鬼了。祁大婶有些信不实。祁大叔则无言以对。
祁大婶看祁大叔整天神思恍惚，心不在焉的样子，疑心更重：是狼吗？我看是狐狸精！于是，她决定跟踪侦察。一旦被我现场抓住那个狐狸精，哼！看我不当场挠她个满脸开花，再让你到处浪着勾引男人！
★我的妈呀，原来是真狼
这天早饭后，祁大婶没顾得收拾屋子，就远远地跟随着祁大叔进了山。那神态，那步伐，那行为，简直是“鬼子进村”的绝妙表演！
祁大叔依然是慢慢地往山林中走，他根本就没发现有一头狼就蹲坐在树林边的岩石之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见他走进山林，立刻纵身跳下石头，尾随他向山中走去。
祁大叔并不回头看，那狼也时而隐身树丛，时而缀行其后的山间小路上。
这一切却被尾随之后的祁大婶看了个真真切切。我的个妈呀，原来这山里真有狼呀！那东西的身形，毛色，绝对不是狗。她害怕得心脏砰砰跳，想退回家中，却担心老头子的安全。甚至想到这如果是个巧合呢！狼万一不是跟踪老头子的，岂不耽误了我的正事儿，岂不让那个狐狸精钻了空子？
继续跟踪！等来到自家的责任林中，祁大婶凭着山林经验，立刻蹑手蹑脚地找了个下风头观察，发现那头狼依然隐身树丛中，正不断扭头撒目着周围的丛林，然后目光又落到祁大叔身上。而祁大叔照样闷闷不乐地干着活儿，时不时地看一眼周围的树林，样子有些提心吊胆。这让祁大婶看得有些心疼。
但是，祁大婶发现，那狼好像对老头子只是守护，不像待机进攻。抿心一想：这狼一定是守护老头子的。若是想吃他，这么长时间了为何还不“动手”？难道这狼闲来无事，看着他玩儿？绝对不会。想到此，祁大婶反倒放下了心。最重要的是，老家伙果然畏惧的是狼，不是一心惦念着和狐狸精鬼混。
★祁大叔一棒锣响，那狼果然显形
这天祁大婶回家后，为老头子炒了四碟小菜，烫了一壶老烧刀子酒，对回家的祁大叔举杯庆贺道：祝贺你呀老头子，你是有福之人，整天进山，有狼给你当保镖呢！祁大叔被老婆子的殷勤热情弄得不知所措。祁大婶便把跟踪他，发现一头狼如何在林边迎接他，又如何跟着他走进责任林，如何在他干活时在他周围的树林中逡巡、守护的事儿说了一遍，反倒说得祁大叔越发疑神疑鬼。他不相信有这种事儿，决定弄个水落石出。
他找到林场场长，叙说了自己怀疑有狼跟踪他、守护他的怪事儿。他想让场长出主意：如何才能让狼现身？让狼离开？
场长呲着牙花子思谋了半天说：如何让狼现身我没招儿，但你的安全却是第一的。狼最怕火和响动。林子中点火万万不可，那违法。但你可弄一个扭秧歌用的铜锣，隔长不短地敲几声，即便有狼，也会被你吓得远远地躲开。还有，你千万不能下套子挖陷阱捉狼，那犯法！
于是，祁大叔留了心，进山下山果然都发现有狼如影随形地跟随着他，只不过依然是隐隐约约，影影绰绰。他立即买了一个铜锣，带上山去，挂在树枝上。忙活了一阵后，觉得浑身不自在时，立刻用镰刀柄狠狠地敲一下挂在树枝上的铜锣。“当”的一声爆响后，忽听林中哗啦一声响，只见一头狼被猝然响起的铜锣声吓得高高跳了起来。祁大叔一看，果然是头狼，而且这狼似曾相识。对！就是长时间以来影影绰绰、如影随形地跟随自己的那个家伙。
看得真实了，祁大叔反倒不害怕了。一头狼而已。山沟里的人谁没有遇到过狼！何况自己有随身携带的镰刀和斧头呢！我不信一家伙砍不伤你一头狼。
★祁大叔崩溃了：狼你整天跟踪我，不如吃了我
祁大叔从此放下了心，祁大婶也不再担心祁大叔在责任林中和那个“莫须有”的狐狸精鬼混了。祁大叔依然顶风冒雨地进责任林忙活。那头狼也不再偷偷摸摸、如影随形地跟踪他，而是明目张胆、大大方方地远远地跟在他的身后。祁大叔停它也停。祁大叔走它也走。祁大叔干活儿时，它就在旁边的树林中像狗一样蹲坐着，看着他，时不时地起身绕着树林走一圈儿，转回来时再换个地方，依然蹲坐着，犹如一条忠实的看家狗。但那一对让人望而生畏的黄眼珠，却总是那么有意无意地对着祁大叔时而忽闪两眼。
天长日久，祁大叔的精神又高度紧张起来，心神又不安起来。狼呀，你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地跟着我，看着我，到底是想干啥呀？我心里没底呀，我紧张呀！
一天，祁大叔实在忍耐不住了，停下手中活儿，对着那头蹲坐在不远处的狼，抱拳作揖地说道：狼呀，你整天跟着我，守着我，让我紧张得受不了啦。我对你没招儿啦！打你，犯法；追你，赶不上；撵你，赶不走。你还不如吃了我呢！不！我不可能让你随便吃。最好是咱俩“是死是活地斗一场”，我赢了，你走开。我输了，你“随便”我。行不？说罢，狠狠敲打了一阵挂在树上的铜锣。把满腔的恐惧、忧郁、愤懑统统发泄在了铜锣上。
当当当，当当当！听到铜锣炸响，那头狼又被惊吓得情不自禁地蹦了一个高儿，落地后久久地看了祁大叔一会儿，慢慢地走向密林深处……
狼走了。祁大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到：狼呀，但愿你别回来了。你若再回来，我可受不了啦！
可是，各位看客：这只狼，还会回来吗？（作者简介：王天祥，山东青岛人，高级记者、作家，出版长篇小说、旅游文学、报告文学、历史文化、旅游文化、诗词赏析、企业管理、市场分析、成功学、人才学等各种专著42部，撰写电视剧200多集，创作历史、文化、风光、纪实等专题电视片数十部，在各类报刊发表文章数百篇，发表网络文章千余篇。）
灰狼
